申云骊见不得闺女受委屈,当即接手了喂食宝贝女儿的工作,端起水果盘,喂了申明瑚一块西瓜。
申明瑚品尝着西瓜清甜的汁水,撅起来的嘴巴,才放平来。
而,乔向平呢,快走几步,步上台阶,走到餐桌面前,双手一摊,兴奋地说道:“瞧,闺女爸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牛肉火烧、炸酱面、孜然羊肉、京酱肉丝、片烤鸭。”
比起牛肉火烧来,驴肉火烧更为出名,但申明瑚不爱吃驴肉,她又爱吃家乡的小吃,乔向平特意买了牛肉来做火烧。
申明瑚站起来,背着手踱步到餐厅,看着满满当当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不由地分泌出口水。
昆明的美食很多,但她还是爱吃家乡菜,尤其她爸做的,最符合她的口味。
申明瑚边看,边点头说,“原来乔向平同志没去火车站接人,是在忙活这呢,那申明瑚同志原谅乔向平同志了。”
申云骊也走进了餐厅,她听着闺女说的怪话,轻笑一声,对申明瑚说:“又逗你爸了。”
乔向平配合地双手抱拳,遥遥地向申明瑚一拜,小小声说道:“谢公主饶命之恩。”
申云骊是个再小心谨慎不过的人,但这会儿她没有生气,骂乔向平在胡咧咧些什么要命的东西。对于夫妻两人而言,申明瑚就是他们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申明瑚抿着嘴笑,这一笑,她更妍采动人了。
申云骊看着女儿的笑颜,心中轻叹一声,便宜周家那个小子了。
乔向平一手拉开一把椅子,嘴上还说道:“两位女同志请坐。小的给两位舀饭。”
申明瑚忍着笑,屈膝坐下。
这一坐,乔向平才注意她身上那条洗得发白的橄榄绿军裤。
乔向平脸上的笑容霎时间没了,他一脸心疼地说道:“宝贝闺女,你是怎么回事?怎么穿这么旧的裤子?!”
文工团每个季度都会发新的军装,虽然乔向平和申云骊没有特意教导过申明瑚的仪态,但居养气移养体。
申明瑚从小长大的生活环境就不凡,她自然而然地,一举一动都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所以她的衣物都是比一般人好要耐穿的,无论如何,也不会穿一条裤子穿到发白的地步。
申明瑚一脸不在意地扯了扯穿的裤子,自言自语道:“旧吗?”
下一秒,她松开手,抬头看着乔向平:“爸,我觉得还好啦,挺软的很舒服。”
申云骊早就关心过女儿身上的发白裤子了,她替申明瑚解释说道:“闺女将新发的军装送给战友了,其他的裤子又不能穿,来回换着穿,就两条军裤,可不就发白了嘛。”
乔向平盯着女儿穿的军裤,没什么语气地说道:“怎么回事?那位战友难道没有分到新军装?如果是,那就是爸爸的工作做的不到位,是爸爸的失职,我这就打电话去问问。”
申明瑚赶紧扯住乔向平,皱眉说道:“哎呀,我亲爱的爸爸不是你想的那一回事,我那个战友家里孩子多,你知道的嘛,军装多受人欢迎。何况还是正儿八经部队里发的,一套难求啊,那位战友平时照顾我,我就将多余的军装送给她,让她寄回去给弟弟妹妹啦。”
其实不是那么回事,虽然在文工团,大家吃喝穿着都一样,但内里还是不同的。申明瑚的那位战友,是农村人,家里孩子又多,底下六个弟弟妹妹,她是老大。
这位战友非常优秀,要不然也不会当上了兵,还进了文工团。乡下的当兵名额少,何况还是女兵,那更是万里挑一。
但这万里挑一,也改善不了家里的境况,三年之内的新兵,每个月只发那么点补贴,聊胜于无。
这位战友申明瑚就没见她去过军人服务社一次,也没见手里有过什么自己买的物品,申明瑚猜测,她一定是一分不花,将补贴攒起来,寄回家养弟弟妹妹了。
这种家庭,想要吃饱都困难,更别说想要一套军装显摆了,那是他们想都没有想够的念头。这位战友,将发的军装寄回家,也不是让家里人炫耀显摆的,只是想着能让家里人有衣服穿。
有一次,家里来信,向她哭诉,她的大弟要结婚了,但是家里没布料给女方家里,就这么僵着,实在是没办法了,才给她写信,看能不能寄一套军装回去,当做聘礼送去女方家里,好让她大弟顺利结婚。
要是错过今年这个穷年,以家里的条件,她大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娶上老婆,怕不是要拖到二十好几。
这位战友,这才知道去年家乡下暴雨,遭了灾,生产队分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她寄回去的军装全部当出去了,换来了粮食。
这位战友腼腆羞涩,不是爱和人打交道的人,这一时半会的,怎么能搞到布料,她身边也只有两套换洗的军装,没有多余的。
在人前她也不敢哭,只能深夜跑到宿舍外头小声哭。恰巧申明瑚上厕所时,听到她哭了,听了这事。
申明瑚想说你都不够十八岁,你的大弟才多大呀,就这么急着结婚了?
但看着对方那满脸的泪水,这话就说不出来了,两人是同期的,做了两年多的室友兼战友,虽然没有交朋友,但她还是知道这位战友家的一些事情的。
她的父母弟弟妹妹,也不是一味索取的人,让她读完了初中。父母不识字,但也会给她写信,送一些家里做的土特产来。
申明瑚拉着对方从地上起来,拉着她回宿舍睡觉,边走边给出了自己的承诺,自己将多余的军装全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