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寒风呼啸着撞上墙体,黄泥房像行将就木的老人,发出“吱呀”呻。吟。
杜青棠专注翻阅,不时在纸上做记录。
“啊!”
黄泥房不隔音,元氏的尖叫刺破夜空,杜青棠手一抖,墨水滴落在宣纸上,晕开大片墨痕。
“你不要过来!”
“出去!都给我出去!”
“我没有对不起杜家的列祖列宗,我是平哥儿大姐,照顾他不是应该的吗?”
“救命!救命啊!”
杜青棠眉梢微挑,心情愉悦,双眼长时间在灯下看书的不适都消减许多。
她跳过墨渍继续记录,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停笔。
热水在锅里温得久了,早就已经凉透,杜青棠不想洗冷水,坐在灶膛前捣鼓了好一会儿,脸上熏得乌漆嘛黑,磕磕绊绊把水烧热,洗漱后躺在铺着麦秸的炕上,两个呼吸就睡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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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金乌东升。
朱氏顶着乌青的眼圈起床,元雪已经在灶房做早饭。
昨夜那场闹剧让朱氏憋了一肚子气,看谁都不顺眼,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元雪的后背噼里啪啦抽了好几下。
元雪痛呼,唯恐惹恼朱氏引来更重的体罚,弓起后背低声喘气,眼里的泪珠摇摇欲坠,混合着麻木,始终不曾落下。
“赔钱货,赶紧做饭!”
元盛还没起,朱氏在院子里转几圈,嘴里咕咕哝哝:“村里人都睡得早,应该没听到我家的动静吧?”
“一定是杜青棠那个死丫头搞的鬼,看我待会儿不扒了她的皮!”
还有元氏,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就该撕烂她的嘴,让她言而无信,还联合杜青棠毁坏盛哥儿的名声。
朱氏恨恨想着,做足心理准备,抽出门栓打开院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元家左右住着同族,一个是元平的堂哥,另一个是元平的五叔。
这会儿坐在门槛上抽旱烟的正是元平的五叔,浑浊的眼上下打量朱氏,看得她心惊肉跳。
“。。。。。。五叔?”
元五叔在门框上敲了敲烟杆:“盛哥儿这些年读的书是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无媒苟合,脚踩两条船,你让元家的小子们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朱氏心里一咯噔,打死不认账:“五、五叔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
“这事儿从村头传到村尾,全村人都知道了,你真以为昨天晚上我什么都没听到?”元五叔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啐了朱氏一口,“当儿子的不要脸,当娘的也是。”
从村头传到村尾?
全村人都知道了?
朱氏眼前一黑,尖叫着倒地,后脑勺磕到门槛上,“咣当”一声响。
。。。。。。
杜青棠打开门,陈叔正绘声绘色地说着昨夜的见闻。
“其中一个女人说她三年前就已经跟盛哥儿结为夫妻,还说等盛哥儿娶妻,给元家传宗接代,就随便找个理由休了那婆娘,与她双宿双飞。”
“嚯!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