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包叔在她身后,压低声音说话。
包叔:“元盛书读得好,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陈叔:“可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跟元盛夜间私会?这也太不像话了!”
包叔:“隔壁村的黄童生说元盛一定能考上童生,说不准还能更进一步,去京城做大官。只要能成为官夫人,夜间私会又算得了什么。”
陈叔:“也是,咱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哪里比得上官老爷。”
包叔:“你若实在好奇,我给你出个主意。棠哥儿从城里回来,想必元盛也回来了,到时候你就躲在元家附近,定能有所收获。”
陈叔:“好主意!”
杜青棠眸光微暗,将两人的盘算抛诸脑后,停在三间并排而立的黄泥房前。
这里是杜家,从西到东依次是杜青棠的房间,元氏母女的房间和灶房。
灶房点着灯,杜青棠推开门,看到一张妇人脸庞。
蜡黄瘦削,眼尾点缀细纹,霜白的鬓发写满沧桑与憔悴。
未满四十的妇人,瞧着像是五六十岁。
“棠哥儿回来了?”
杜青棠有些恍惚,她多久没见元氏了?
五年还是十年?
这时,耳畔响起咄咄质问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袄子上全是泥巴,难不成在地里滚了一圈?”
杜青棠这才发现,元氏身后还有一人。
肤色黝黑,腰宽膀圆,抵得上两个元氏,一脸尖酸刻薄,正是舅母朱氏。
杜青棠眯眸不语,灶房的空气陷入凝滞。
元氏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我们也是担心你,万一摔出个什么好歹,人遭罪不说,去不了私塾还要花钱买药。”
杜青棠蜷起手指,指腹碾过伤口,刺痛让她清醒:“不过是摔了一跤,蹭破点皮,过两日就结痂了。”
刚死了一回,杜青棠身心疲惫头痛欲裂,不想跟她们多说废话,正要离开,朱氏塞给她一叠粉色布料,语气不容置喙:“明晚穿上它来我家。”
是时下女子最爱的短衫长裙。
元盛每次从县城回来,朱氏都会送来各式各样的衣裙,让杜青棠穿上这些衣裙,去元家陪元盛读书,直到下半夜才放她离开。
元盛比杜青棠大了整整六岁,虽然什么也没做,但不影响她怀疑他是个有恋。童。癖。好的变。态。
杜青棠手腕一转,短衫长裙飘然落地,沙哑嗓音穿透昏黄烛光,抵达两人耳中。
“我不要。”
朱氏以为她听错了:“你说什么?”
杜青棠:“我说,我不要。”
“我不会穿它。”
“明晚也不会去你家。”
朱氏和元氏怔住。
在她们的印象中,杜青棠性情沉闷,毫无主见,让她往东绝不往西,让她打狗绝不撵鸡。
这是杜青棠第一次说“不”,也是第一次丢了朱氏送来的衣裙。
朱氏最先反应过来,目露凶光:“死丫头,谁给你的胆子说不要?”
元氏泪眼朦胧地看杜青棠:“我们也是为你好,你跟盛哥儿多处处,彼此感情深厚,成亲后才能早日为两家诞下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