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谢预劲就知道,伤的再重,只要骑上马回营寨,掀开那道白色的门帘,他就能从地狱回到人间。
那里有宋枝鸾。
帐外繁杂的马蹄声,铁甲摩擦声被厚厚的布隔去,只留下些微沉钝的声响。
谢预劲注视着那些飞舞在宋枝鸾身侧,迎着阳光飘散的尘埃,忽然有了些类似于后悔的情绪滋长。
这种情绪让他感到莫名。
一直以来,他与宋枝鸾之间都是各取所需。
她需要一个护卫,一个玩伴,他需要一个让宋家人信任他的机会。
她需要一个驸马,绑了他,而他也能顺理成章的站边。
但宋枝鸾喜欢他。
所以这一切在她眼里都是另外的意思。
两情相悦的意思。
让她能做出为他挡箭的傻事。
成了他亏欠她。
谢预劲有些想笑,动了动唇角,却笑不出来,目光长时间在宋枝鸾的发顶上停留,半晌才在她的催促下夹了一道菜。
一开始就错了,该如何回到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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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战,叛军的大部分兵力已经被镇压,姜朝的将军们准备乘胜追击,直捣敌人老巢。
宋枝鸾属于伤员,前锋营和主力部队开路,她便和其他不用上战场的伤员一起待在后方养伤,偶尔上山吃些野味,或是让玉奴去小村庄买些当地产的新鲜瓜果,日子过的津津有味。
又经过两月,手臂已经可以活动如常。
稚奴忙的脚不沾地,起先她还因为年纪小,提出想帮忙时并不被军营里的大夫看重,但在看过她救治伤员那老道的手法之后,这些日子已经隐隐成了这里的主事。
她的一身本事本就是在军营里学的,现在简直如鱼得水。
宋枝鸾闲着,就让玉奴带着她去临时搭建的训练校场看伤兵恢复训练。
说是训练校场,也只是立了几个靶子,或是用靶子标记了几个活物,几个将士在那拉弓射箭。
她寻了个观战的好地方,津津有味的坐下。
谢预劲骑马回来时,就看到宋枝鸾托着腮,眼神专注的看着一位年轻的小将,那小将射中了靶,她高兴的起来欢呼。
校场上,白衣小将大出风头,又听到两旁喝彩,越斗越勇,拿起一筒子箭又要发。
宋枝鸾在和玉奴寻乐子,打赌是白衣小将赢还是他身边那个汉子赢,结果她居然赢了,赚了玉奴几两银子。
能从玉奴手上赢这几两,已经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