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握着剑,手盖在脸上,震颤的瞳孔却映出碎木烹油中朝他们驶来的小船。
小船上只坐着一个少年,他左臂被炸的血淋淋,稚奴和小殿下互相依偎着取暖。
……
玉奴将视线移开,再回头时心神已稳,朝马车走去。
到了宋缜跟前,她道:“我当日撕下衣袍,允你两个心愿,今日|你带着我的东西来寻我,是想让我做什么?”
宋缜拿着大爷架子,笑容痞气,“本世子不缺什么,只是近些年啊头疼脑热,夜里失眠,四处求仙问卦,昨日才得了一副良方。说是要取惊蛰时金秋蝉的蝉蜕三两,普陀山新月的新茶二两,收岳山庙外百年菩提叶上积攒的香灰一两,新月潭里活鱼儿吐出的口津半斤,入药服用,三年方得痊愈。”
玉奴越听,拳头握的更紧,“世子娇贵,情有可原。”
宋缜竟然不恼,继续笑道:“本世子可不是故意折腾你,只是为着这事,本世子是茶饭不思,冷暖不知,你去本世子收集药引,本世子吃了也许就好了呢。”
玉奴朝红布投去视线,又看着宋缜分明调笑的俊脸,似乎在斟酌他话里的真假,一时没有回答。
路上人来人往,她耳边却稀清。
“如果这是你的心愿,那我今日请示殿下,明日启程。”
宋缜今日对她少有的心平气和,翘着二郎腿道:“本世子觉得,你大可以同灵淮一道去,公主并非不能离京,这些东西都在北面,谢将军又在那端,寥解他们相思之苦,本世子也得个善果。”
玉奴未答,径直离开。
宋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笑容逐渐淡去,竟像抽了魂般,喊道:“走什么,都听清楚了吗?”
玉奴的背影消失在公主府前。
侍卫提醒道:“世子,眼下特殊时期,王爷知道您来了这儿,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宋缜合上眼,“如何,你要去告一状?”
“属下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宋缜无所谓道:“回了府上拿着我令牌去库房拿两封金子去,把话给我咽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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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进了公主府,却看到稚奴坐在园子里,思绪似乎飘远了。
她道:“不去殿下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稚奴忧心忡忡:“姐姐,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一直在做一个醒不来的噩梦么。”
“嗯。”
“昨天我又梦见了,”稚奴抱紧自己,惊惧道:“我梦见殿下死了,就死在我面前。”
玉奴皱眉道:“是谁做的?”
稚奴从小就能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是个很有灵性的孩子,钦天监几次三番来向殿下要人都无果。
她的话,玉奴从来不会当做玩笑。
稚奴沉默半晌。
“谢预劲。”
……
玉奴眉心紧皱,“稚奴,你看清了吗?”
稚奴抱着头。
她小脸皱成一团,竟也怀疑起自己的梦来,但她梦到的事从未出过错。
可驸马有何理由要杀殿下呢,莫不是还记恨殿下设计嫁他,殿下这些年待他千般万般好,却也不能相抵吗。
玉奴看出了稚奴的为难,伸手拉她起身,“或许只是身形相似之人,安心,除非杀了我,只要我在殿下身边,便会拼上性命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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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后院,余晖倾洒在少女粉妆玉砌的脸上,翻腾而上的火舌连着霞光万丈。
檀木燃烧时发出一种沁凉的幽香,稚奴有些不解:“殿下,为何许翰林送您的东西,您总是留一半,烧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