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朝臣们各说各话,都有些道理,但总归都有不妥当的地方。
讨论得愈久,御座上的人便愈发沉默。
秦玅观许久不发话,大臣们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一齐看向她。
殿内静了下去。
“方大人。”秦玅观的声音响起。
兵部如今只有一人姓方,那边是方十八。
十八出班,微欠身道:“陛下,微臣觉得,蕃西一代土地贫瘠,地广人稀,辎重难行。丹帐取凉州易,往中原难。但他们一旦攻下凉州,也必然会导致蕃西失守。”
“不过,再向前,他们就更难了。所以微臣以为,当务之急,首要在辽东,辽东不存,则大齐腹地危矣。若有可调拨的兵力也该紧着辽东调用。”
“丹帐若是只想取蕃西呢,虽再向前难行,但也不是没有依托。”秦玅观面对近臣仍会发出质询,从不忧心她们下不了台。
“所以更要固守辽东,集中兵力布防。解决了辽东的燃眉之急,再寻进攻,收复失地之策。”
秦玅观不置可否。
方十八分析的确实有道理,但即便是再贫瘠的土地,也是大齐的国土,沦丧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生存着大齐的子民。
要秦玅观固守,等待解决完辽东再腾出手支撑蕃西,这之间耽误的工夫,必然会导致百姓饱受折磨。
她鼻息停滞了片刻,轻呼气,近似叹息。
“陛下。”唐笙小声提醒。
秦玅观抬眸,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等她发话。
“你们怎么瞧。”她问。
班列里的朝臣有说抽调一部分兵力分摊蕃西压力的,有说紧急征兵扩充军备的,还有支持暂时放弃蕃西土地的。
秦玅观在议论声中看向唐笙。
唐笙对上她的视线,轻声道:“私以为,均摊兵力是最为愚笨的做法。”
她的地位今非昔比,一开口,朝臣便安静了下来。
“诸位同僚都是以如何防御丹帐论述的,换了收复失地的角度,会有不同的看法。”
“你且说来。”秦玅观道。
听到丹帐有六部且并未统一的情形后,唐笙转换了角度细思,总觉得他们是貌合神离。
“若是唐笙不曾记错的话,丹帐一直内讧不断。”唐笙道,“如此,真得了甜头,六部必然会有争抢,反倒会乱了阵脚。”
秦玅观微颔首,唐笙讲到了她的心坎上——无法集中力量从外部击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离间丹帐内部。
“继续说。”秦玅观靠上圆枕。
“所以关键就在这个如何离间上。”唐笙抬眸,视线与秦玅观交汇。
秦玅观旋即阖眸,浅声道:“今日便议到这,退下罢。”
嘈杂的脚步声渐远,行至半路的长华和十八忽然被叫了回来。
彼时唐笙已和秦玅观讲解了自己的看法,见她们折反,便止声等待。
“离间,说得确实轻巧。”秦玅观点着枕,再一次捻起食指和拇指。
这回唐笙注意到了,但碍于还有人在,并未言语。
“利!”
一身杏黄太女袍制的秦长华高声道。
众人的视线聚于她身上。
“长华今日刚读过——”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小长华语调有些激动,“许利,陛下许利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