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一刚理好的交领又散了。她立了片刻,终于发力,先将小不点提远了,后点着秦妙姝的额头同她隔开些距离。
这些都是执一单手做成的事,两小只卯足了劲,都没撑太久。
三娘怕她们将人得罪了,忙将她们揽了回来。
小萝卜头挣开她,养着脑袋同执一道人对峙,妙姝也加入了。
两位养尊处优惯了,摆出的架势颇像是要跟执一道人打擂台。
执一忽觉好笑,正欲拂袖离去,面前的两位皇亲却撩袍跪下了,低垂着脑袋齐声道:
“求您了!”
*
“北阙已围。”
“京畿已戒严。”
“大朝会推迟,使臣似乎颇有怨言。”
一夜未阖眼的方汀过紧披风,接过十三娘递来的热茶。
“十八那边有消息么?”
“暂时未有。”
明明秋老虎的余热还未过,方汀却觉得手心凉得厉害。女卫们或蹲或坐,将她围在了中间。
萧医女的徒儿打帘出来,众人的视线迎了上去,眼睛里藏着期待。
立着的人摇头,众人眼底的光亮散去了。
女卫问她:“一点要醒的迹象也没有么?”
徒儿摇头。
“我进去瞧瞧。”眼见女卫们露出了丧气的神情,方汀扶膝起身,动作迟缓,“你们等着。”
寝殿内,萧医女正在摘银针,方汀走近了,瞧见那密集的银针,心揪成一团。
“陛下能在三日内醒来么?”方汀轻声问。
泄了劲的萧医女倚榻而坐,说不出话。
“你同我老实说,陛下能熬过这关吗?”方汀矮身,眸光暗淡。
萧医女摇头:“我不知,我真的不知……”
陛下病得太重了,昨夜那般凶险,她用尽了毕生所学也才勉强维持住了虚弱的脉搏。
再拖下去,她就说不准了。
方汀瘫坐在榻边,握住了秦玅观的手。
“陛下……”
时间似乎倒回了庆熙十七年,秦玅观高烧昏迷,身上的刀口都被江水泡烂了。
太医回天乏术,到最后也就只敢进献吊命的参汤了。
换做寻常人那次就死去了,可秦玅观挺了下来。
方汀轻声唤她:“陛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汀觉察到掌心的指节正在收拢。
“陛下!”方汀直起些身凑到她跟前。
干涩的唇瓣似有开合的迹象,可榻上的人眼睛却还是紧闭的。
方汀撑身去听,只听到了两个极轻的字眼。
“唐……笙……”
秦玅观在唤唐笙。
她说得那样吃力,只能发出些气流聚拢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