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医书格外难温习,唐笙看一句话脑海里就浮现殿内张灯结彩的场景,开始思考该给秦玅观送什么贺礼。
一个时辰过去了,唐笙才翻了两页。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唐笙终于又翻了一页。
“唐大人。”宫娥撩开风挡,朝耳房里的唐笙道,“该预备着当值了。”
唐笙对镜整理好袍服,确认自己利落齐整后,跟着宫娥来到寝殿。
彼时秦玅观正立于书案前,手上握着一根极粗的毛笔。
唐笙远远便望见了那一抹红,知道她又在书福了。
听到脚步声,一身月白长袍的秦玅观搁笔,晾起了福字来。
“陛下圣安。”唐笙行完礼仪退至一边,老老实实藏在阴影里。
秦玅观捏着福字两角行至案前,没抬眸:“伤好利索了么,就开始当值了。”
唐笙暂时没拿准秦玅观的意思,思忖了会才道:“还是痛的。”
秦玅观将福字交给宫娥,叮嘱她送给沈太傅后才转过身来,坐到客座上。
这个角度,她刚好和立在暗处的唐笙对上面。
茶盏奉了上来,秦玅观啜了口,淡淡道:“听闻你今日去看宅邸了。”
相处了快两个月了,唐笙听她说话还是会紧张。
“回陛下话,奴……微臣,只是想找间小宅院,安心修习医术。”
“那找到了么。”秦玅观微扬下巴。
“回陛下话,太贵了,微臣……”
“朕赏你那扳指。”秦玅观指尖点着茶盏,“买下两栋宅邸绰绰有余。”
唐笙被她套多了话,听到她这样说,不由得警觉起来了。
“御赐之物,微臣岂敢随意当售。”唐笙拉长了“岂敢”二字,从秦玅观赏的馈岁荷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墨绿玉扳指托在掌心。
秦玅观瞥了眼,微微颔首:“既已赏你,那便随你处置。”
要是真随人处置就不会拐着弯抹着角来套问了。
唐笙暗自腹诽,嘴上仍道:
“微臣岂敢,这扳指,微臣应当珍藏才是。”
听者满意颔首,踱了几步回到书案边。
“掌灯。”秦玅观道。
唐笙拖着瘸腿迅速上前。
书案上放着杏黄色的书卷,秦玅观翻开,显出里边密密麻麻的字迹来。
唐笙换烛时被迫扫了眼,看到了一溜的“秦”字。
联想起方家姐妹说的话,唐笙猜,这应该就是玉牒了。也就是传说中的皇家户口簿。
她心中还在感慨皇室人丁真多,眨眼间,秦玅观便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掌高的杏黄色书册来。
唐笙看得傻眼了。
“帮朕把两边杏黄护封的书册都取下来。”秦玅观似是累了,斜倚着圆枕看唐笙搬送。
唐笙费了老大的劲搬了下来,动作极为小心,一方面是怕撕扯到伤口,一方面是怕弄坏了皇家户口簿。
秦玅观意识到她伤还没好利索,伸手托了下:“你明日接着歇吧,亏损了元气很难补回。”
“谢陛下关怀。”唐笙谦谨道,“微臣值完夜便回去躺着。”
秦玅观抬眸:“今夜便回去吧。”
唐笙整理书册的手一顿,面上发怔。
“怎么,少见朕如此慈悲?”秦玅观难得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眸中的寒泉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