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玅观顿觉好笑,但也不想叫醒她。
视线下垂,秦玅观看到了唐笙指节上结痂的疤。
这人肤白,虽然做了许多粗活,但从小娇养出的底子没轻易败掉。方才她指点唐笙练字时便注意到了她的伤疤。
不知为何,秦玅观望着,一度想触一触,但指尖探出一半便收回了。
这不合规矩。
秦玅观转动扳指,双手掩于衣袖中。
她在这里立了这么久,这人还是能睡下去,看来是真不适合丢进御林卫——这么个警觉性,真要遇上危险,保不准在梦里就被人捅了。
片刻后,唐笙幽幽醒来,眼底一片昏暗。
她揉着脖子抬头,一睁眼便看到了秦玅观的身影,惊得抵住了座椅。
“陛下——”
唐笙噌的站起了身,明明比秦玅观高半头,站起来气势上却低了不止一个头。
“睡得挺香。”秦玅观拿起唐笙摘名的信笺纸,只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秦”字,又道,“懒也躲得挺好。”
云淡风轻两句话,唐笙听了又汗流浃背了。
“把脸擦擦。”秦玅观就着客椅坐下。
唐笙摸出帕子擦拭面颊,擦出了半面的墨水,耳朵又红了。
“朕有时挺羡慕你。”
唐笙抬眸:“?”
秦玅观拍下信笺,缓缓道:“心真大。”
唐笙垂眸,十分惭愧。
“人只能在觉得心安的情境下睡着。”唐笙小声道,“陛下是仁君,微臣听着您的写字声便觉得心安,所以……”
她拐弯抹角夸了通秦玅观,时不时不着痕迹地观望下秦玅观的神情。
“溜须拍马,油腔滑调,贫嘴奉承。”秦玅观连说三个词来总结唐笙的话,面上却略带笑意。
唐笙抿唇笑:“说的都是实话。”
秦玅观立起食指,唐笙瞧见了她新换的宽戒——这回是白玉的没有宝石。
“面上糊了一片。”秦玅观的指腹擦拭着面颊,无奈道,“朕可没赏你黥刑。”
唐笙忙翻过帕子,换了干净的那面擦拭起面颊。
第36章
秦玅观三更天才准备歇下。
唐笙屏住鼻息,替她更了衣。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唐笙指尖的动作顺畅了许多。
秦玅观散了发,倚榻读书。唐笙不好掩下帐帷,便在榻尾立着,方便秦玅观传唤。
“你。”秦玅观卷着书册,晃了下手腕,
唐笙会意,当即矮身坐在脚榻边。
不知过了多久,榻上的人手腕才垂下,压在了打开的书册上。
唐笙打了会瞌睡,清醒时秦玅观已经睡去了。
陛下的睡容很安恬,白日的凌厉都随着阖上的眼眸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心凝着的愁绪和病倦。
未施粉黛的陛下眼底的鸦青有些深,唐笙掩帐的动作又不自觉地轻了几分。
吹熄了烛火,唐笙轻手轻脚地退到殿外。
秦玅观说留人当值了,实际门口只有一位棉被捂头的宫娥和两个倚着墙角睡去的小太监。
唐笙半只脚已迈出门槛,扫了一圈后又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