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采薇接话:“自尽的这人,旧日曾受恩于裴家。”
秦玅观忍着胃痛,直起些身,透过光晕看向面容模糊的两人:“太后叫弘安到朝元山去了。”
“陛下,是今日的事么?”
秦玅观轻颔首。
“太后这是要做什么?”方六娘面露惊色。
“再过两日,就要朝会使臣了。”方采薇低低道,“丹帐汗国要联姻,太后怕是要担忧弘安殿下下嫁。”
秦玅观捂着腹部,忍不住躬身:“她怕是想为妙姝谋夺这帝位了。”
“朕这病来得蹊跷。”秦玅观面色惨白,额角已渗出冷汗,“她是要朕在这之前就驾崩。”
“陛下!您的衣食住行核查严密,怎会,怎会?”六娘眼底已显出泪光。
“半月前,朕便有觉察。”秦玅观缓缓道,“只有这安神汤有变动,换作了朕从前用的方子。”
她用了从前的安神汤,睡得确实比唐笙改过的方子安稳。太医院的医官也都核查过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玅观停药了半月,虽然睡得并不安稳,但精神却好了许多。昨日发病,秦玅观便暗中差人依照药案拿人,果然审出了东西——这安神汤是容萍收买黄太医修改的。
唐笙调离院判的位置后,黄太医一直违逆她的新药论,不相信古书上的安神汤有问题。
这种又能讨好太后,又不带风险更改药方的机会,他们求之不得。
“朕死不了。”秦玅观对六娘道。
说话间,方汀已带着容萍上殿。
“陛下,人已带到。”
容萍向往常一样行礼,以为秦玅观召她只为询问太后的病情。
“陛下,太后娘娘头风反复,这几日又有加重的态势,今日太医已来瞧过了,说是还需将息两旬。”
她语毕,秦玅观却没有开口。
烛光下,御林司同京兆府的主官都在,黑黢黢的影子压在她眼前,坐于主位的秦玅观正冷冷地瞧着她。
容萍慌了神,但还是佯装镇静,继续说太后的事。
良久,秦玅观道:“冯家人,庆熙年间在咸福殿当差的宫人,孝惠仁皇后——”
容萍垂首,装作听不懂秦玅观的话。
秦玅观敛眸:“二殿下那,有御林卫相随,想必已经到了朝元观了。”
跪着的人面色大变,动作显出僵硬。
“你从实招供,朕可饶你一命。”
“奴婢无供可招。”容萍颤声道,“陛下是天下共主,若陛下听信了什么,要惩治奴婢,奴婢都无怨言。”
“是么。”秦玅观道,“你那住在东郊的家人也毫无怨言么。”
眼泪掉了下来,但容萍还是咬牙死撑。
她愈是这样,秦玅观越是坚定自己的推测。
“孝惠仁皇后难产而死,是太后做的手脚罢。”
她留意着容萍的神色,目如寒泉。
殿内沉寂之时,兰锜上的宝剑为人抽出,兵刃出鞘声惊得人头皮发麻。
月白色的氅衣飞快掠过,秦玅观已然提剑出殿。
方汀慌忙跟随,险些被地栿绊倒。
“陛下!”
“陛下——”
双腿被人跪着抱住,秦玅观动弹不得。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