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公子可是向来最讨厌热闹的。
送上门的热闹都不稀罕瞧的那种。
今儿是怎么了?
没有多问,罗致扶着宋翎去了前堂。
此时堂内挤满了人,多是来看热闹的街坊,还有些摆明是来起哄架秧子的。
小路大夫和路大夫被围在人群中间,一个面目凶悍的妇人插腰指着路大夫骂着,身后的地下摆了块门板,门板上躺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不知死活的样子。
“大家都给我评评理,我家男人就是吃了他们路氏药房开的药死的,他们现在竟不想认账,还有没有天理了?”
围观的人大多不吭声,也有人在人群里应声起哄道:“药死了人还不认账?太没道德了吧。”
附和声寥寥,可见那妇人说的话,并没有勾来多少同情心。
路大夫沉着脸道:“说话要有凭据,可不是空口白牙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说完指着那不知死活的枯瘦男人道:“此人我从未见过,说什么开药给他,简直满口胡言。”
那妇人闻言,往地上一坐,哭喊着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认,我男人死的冤啊!好端端的一个人,吃了你的药不一会就成了这样,我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你们今天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撞死在这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路大夫气的吹胡子瞪眼,可恨对方是个妇人,他又不好动手,否则非狠揍一顿不可。
这摆明了是上门泼污水的呀!
开药房和医馆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名声啊!
今天她这么一闹,甭管最终查出来是真是假,路氏药房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生意,就都得败了。
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的选择。
人们在选择药房时,谁会去究查一件传言的真伪?
但凡跟医死人相关了,那便就是医死人。
没处说理。
“你说你丈夫吃了我们路氏药房的药成了这模样?那他是自己来抓的药,还是你来抓的?”秋岚珺走到妇人身前问。
妇人止住哭声,“我男人都病成那样了,怎么自己来?自然是我来抓的。”
“那我且问你,你来抓药,抓的是什么药?药方何在?”
妇人赶忙从荷包里取出一张方子,“这可是你们药房给开的药方,你自己瞧瞧,是不是你们的笔迹。”
秋岚珺接过药方,随意扫了一眼,笑道:“确实是我们医馆开出来的药方。”
妇人心头一喜,忙道:“是吧!我可没有冤枉你们,这就是——”
秋岚珺打断她的话:“这虽然是我们药房开出来的药方,却不是给你的,而是给街尾钱氏布庄家的小公子的药方。”说着她将药方翻过来,在纸的背面左下角有一行小字,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钱氏布庄钱小公子的字样。
妇人面色一凛,心里转了个大大的弯,又道:“虽说不是亲给我的,但我男人与那钱小公子的症状相同,自然可以用一张方子。”
“症状相同?谁说的?是我?还是路大夫?”秋岚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妇人。
妇人急出一头汗,嚷道:“我不管,反正我男人是吃你们药房的药才死的,你们就得负责。”
这时围观的百姓们大约也知道了情况,纷纷用鄙夷的目光看向妇人。
这分明就是来讹人的嘛!
却也有人继续起着哄。
“就是啊!定是你们路氏药房里的药有问题,否则再如何也不至于吃死人啊!”
“就是就是,这样黑心的药房,以后谁还敢来。”
路大夫面上刚浮起的一丝笑容又烟消云散了。
他撸了袖子喊道:“谁在说话?给我滚出来。”
秋岚珺伸手扯住路大夫,笑道:“与这种唯恐天下不乱之辈较什么劲?当务之急,咱们得先将这事给解决了。”
路大夫一脸烦躁,“这可怎么解决?这妇人一看就是个泼的,绝不跟你讲道理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