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上烛火,静宁师太拉着秋岚珺在小方桌前坐下,压着声道:“前几日冯四夫人回来了。”
“冯四夫人?那个被道士带走的‘疯妇’?”秋岚珺急问。
静宁师太叹了一气,轻轻点头:“就是她。当初那道士带她走时她疯的还没现在这么厉害,如今被送回来,疯的都没人样了。”
“那道士呢?”秋岚珺急问。
静宁师太道:“他把人冯四夫人弄成这模样,冯家人岂能放过他。”说着她又压低声道:“这事你可千万别插手,我听说这道士不止得罪了冯家人,还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物,连京府衙门都不敢过问的人呢。”
连京府衙门都不敢过问的人,是谁呢?
静宁师太见她发呆,眼里却没有退缩之意,心里有些后悔,干啥这么冲动说出来呢。她扯住秋岚珺的衣袖道:“你可千万别犯傻,连京府衙门都不敢过问的事,除了最上头那几位,还能有谁?”
秋岚珺回过神来,反手握住静宁师太,“您放心,我行事自有分寸。”她知道这些话从静宁师太这种人口中说出来有多不容易,心里是很感激的。
“多谢师太!”她起身,恭恭敬敬给静宁师太行了个礼。
师太忙道:“谢就不必,你可得听我一言,莫要再问这道士之事,便当这世上从来没有这个人。”她打心眼里喜欢眼前这丫头,又怜她这一路走来不易,实在不想她卷入这些莫明的是非之中。
秋岚珺道:“我晓得了,多谢师太!”说完,她又拜了拜,随即转身离开。
静宁师太追了出来,几度开口想再叮嘱两句,却又发不出声来。她心里很清楚,这丫头,不会装聋作哑,她不是会装聋作哑的人。
离开落梅庵后,她直接回城,没有去打听冯家,也没有去打听那道士的消息,而是径直回到路氏药房。
那位冯四夫人,她一定要见。那位道士,她也一定要见。但不是现在,更不能鲁莽行事。
在这古代,在这讲理又不讲理的时代,一步踏错,等待她的,便有可能是万丈深渊。
她好不容易再活一世,又岂能稀里糊涂的死去。
坐在窗下,看着窗外的天光渐渐暗下,秋雨未停,夜里的寒意更甚。
就着昏暗的灯,她吃下最后一口已然凉透的烙饼,起身换上夜行衣,再将新买的蓑衣斗笠戴上,熄灯静坐。
待外头宋翎派来的护卫都退入隐蔽处休息时,她悄悄从侧面的窗户溜了出去。
她当然也可以从大门走,正常大光明的出去,没有人会阻拦她。
但她不能。
这些事,她不想让宋翎知道,不想将他扯进来。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只要找到法子,她可以走,一走百了。
可宋翎不行,他还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离开药房后,她直奔位于长乐街的冯府。
冯家经商,在京都商界很有些地位,虽然比不得黎家那般势大,可一提起冯家,也是名头不小。
冯四夫人乃是冯家现任家主的四弟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