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初柳心知邬崖川是给自己造势,但今日目睹两个阵法,本来也没人敢再小瞧她。
她捏捏邬崖川的手,然后松开,飘到人群最前方,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少主,可否单独聊聊?”想了想,她又看向旁边眼巴巴盯着她的陆朗玄,“陆兄也来。”
说罢,饶初柳手指轻抬,已经出现在刚才自己所指方向的地面上。
“少主……”南光意等人有点担心,司宫誉却抬手示意她们打住,表情冷肃地就要往饶初柳所在的方向去。然而刚转身,余光瞥见一道黑影闪过,陆朗玄已经撒丫子跑过去了。
“……”司宫誉胸口剧烈起伏,阴恻恻地盯着他背影看了两眼,也跟了上去。
邬崖川看了两眼,淡定地收回视线,拱手对众人说了几句感激的场面话,就拍拍朱越的肩膀,示意他带众人回去。
阿初当众说要跟他合籍,就不会反悔,他也该完成善后,总不能让人再看热闹,她不会喜欢被人围观这种事。
韩颂暖等人想留下帮忙,也被他三言两语打发回去了,只有荆南说什么都不肯走,邬崖川也就任由他在旁边呆着。
“七哥。”荆南疑惑传音:“你不担心吗?”
邬崖川道:“担心什么?”
荆南道:“担心七嫂逃跑啊!”
“她不会。”邬崖川笑了,笑的有点嘚瑟,眸中星光璀璨,不似曾经沉稳持重,也不似去年暗疯涌动,他此刻看上去神采飞扬,简直是补上了曾经跳过去的少年意气,“她刚才说了,她是心甘情愿与我合籍!”
荆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哦!恭喜!”
荆南心中欣慰又酸涩:要不是担心会把七哥刺激成先前的疯样,他高低得怼他两句!
等司宫誉跟陆朗玄都赶到后,饶初柳拿出三个蒲团,往自己身后放了一个,又犹豫着看向两人,“若你们坐不习惯——”
“习惯,只要跟意儿待在一起,我什么都能习惯!”陆朗玄连忙接过一个蒲团,悄悄放得距离饶初柳那个近了些。
司宫誉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圈泛红,片刻也接过蒲团坐下,完全没心情挑剔,“想让我放手你还是别说话,我不想听。”
“但我必须得说。”饶初柳布下几层隔音阵,郑重道:“因为我知道两位是真心实意喜欢我,所以我更该给你们个准确的结果,长痛不如短痛,我不能给你们虚幻的希望,让你们在这条已经被堵死的路上走得更远。”
陆朗玄笑容一僵,连忙道:“意儿,我不会给你跟邬崖川捣乱的,我——”
“不是捣乱。”饶初柳叹了口气,语气很友善,但态度很坚决,“陆兄,你其实影响不了我们什么,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所以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陆朗玄怔怔盯着她,泪水忽然在他脸颊滚落,掉在地上就成了颗颗蓝色的珍珠。
司宫誉却冷笑一声,目光沉沉看着她,恨声道:“要是我非把你抢回去呢!”
“或许你真能抢走我,但秋琴蕊的曾经,便是我的未来!”饶初柳毫不犹豫道。
实际上,饶初柳说得保守了,毕竟飞舟上还有司家那么多老祖宗,她不想被这些人当成司家未来的威胁直接杀死。
她未必比秋琴蕊有能力,但肯定比秋琴蕊更能蛰伏,若司宫誉真要强抢她,那么她今后的最大目标可能就是——
灭了司家!
司宫誉瞳孔骤缩,深刻的悲哀跟难堪让他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他死死盯着饶初柳,脖子上青筋都突了出来,手愤怒地攥紧,却也只是攥着,“饶初柳,他到底哪儿比我好?!”
他低吼道:“明明做了同样的事,他只是披着一张与人为善的皮,实际上也不见得比我善良多少!可你为何愿意为他圆谎,愿意与他合籍,却避我如蛇蝎!”
陆朗玄脸上还在噼里啪啦掉珍珠,但还是挡到了饶初柳身前,“你别吓到她!”
一道银光闪过,邬崖川也到了饶初柳身旁,他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但手持存正冷冷盯着司宫誉,做好了战斗准备。
“她根本不要你,你自甘下贱做妾她也不要你,你怎么还这么贱!”司宫誉阴狠目光从邬崖川脸上扫过,大声吼陆朗玄。
“因为我爱她!”陆朗玄吼了回去,声音颤抖,带着绝望跟痛苦,“我不是为了得到她才对她好,我爱她就希望她能过得好,她如果愿意要我,我做什么都行!可她不想要我……”
他哽咽着,珍珠掉的更快了,“那我也不愿意她有一点不高兴!不想她受伤!”
司宫誉荒谬地笑了起来,“可笑!”
“这一点都不可笑。”饶初柳沉声道。
她扯了扯陆朗玄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等到陆朗玄顺从地坐在她旁边,抱着绒水狸默默哭泣,饶初柳对旁边的邬崖川摆摆手示意他回去,才看向司宫誉,语气很冷静,“少主,我不是因为崖川才不选你,就算我与崖川并不相识,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司宫誉仿佛也冷静了下来,但他颤抖的身体告诉饶初柳,他只是在忍,“为什么?”
“因为你跟我实际上是同一种人。”饶初柳平静道:“我们都同样计较得失,希望自己的每一点付出都能得到相应的回报,本质上都是冷的。”
“我不觉得这有错,但两个冷血动物在一起恐怕只是各取所得的交易,一旦得失不能让其中一方满足,这样的关系就会崩盘。而在我跟少主之间,我显然是那个更承担不起崩盘后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