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先前要好了一些,能坐起来吃药了,只是最多坐片刻,就得躺着。”
雪莺点点头,“姑娘知道了。”
钱公公得了这句话,皱了好几天的眉毛总算舒展开了。
“姑娘,该回去了,额头的伤也得传个太医来瞧瞧。”
阮阮却没有回神,像是陷入某些记忆当中,片刻后,她说了一句。
“谭英寺的素饼不错,去买一份送到平章台吧。”
两人回到清波院时,已近黄昏,秋风萧瑟,卷起一地枯黄杏叶,于半空中盘旋起舞。
阮阮从轿撵中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红色院墙边那一道月白色身影。
他坐在一架木制轮椅上,身形清瘦许多,乌发用一支玉簪挽起,面色透着病弱的青灰。
枯黄杏叶悠悠飘落到膝上,黄白相映间,他伸手拿起那片枯叶,手指修长却略显苍白,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阮阮想起那日在马车上,他也是这般穿着月白色长袍,安静地捡着姚黄花瓣。
时移事异,如今两人已不是谈婚论嫁的关系。
她径直往小院走,并不想看他一眼,但擦肩而过时,成煦唤了一声。
“阮阮。”
他轻声开口,声音低而缓,“你等一等。”
钱公公立刻将笼子提了过来,金丝笼里睡着一只黄白相间的胖猫咪。
“我来给你送珍珠。”
秋风寒凉,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过身来,瞧了一眼笼中的珍珠,又看了一眼成煦苍白的面容。
成煦贪婪地看着她的眉眼,一眼看到了额角的伤,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太医在里面候着了。”
阮阮心里有万般情绪在翻涌,只是找不到一个出口。
她恨眼前的这个人,但见他如此羸弱,这恨里又掺杂了几分不忍。
可这不忍又如热油般灼烧着她的心,她不应当不忍。
“我不要珍珠,也不用太医。”
成煦见她就要转身进院,心急之下微微倾身,想要伸手去抓她的衣袖。
阮阮皱着眉头,猛地后退一大步,拉开两人距离。
那只青白的手抓了个空,指节微微蜷缩着,停在半空中。
“你先别走。”成煦缓缓放下手,他伤了心肺,气息不稳,话语间满是竭力压抑的虚弱,“要报仇,我来做,你不要拿自己的命去拼。”
仅仅这一两句话,却好似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背脊、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秋风一吹,寒凉穿过宽大的衣摆直往身体里钻。
他克制不住地咳嗽,咳地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可他的眸光,始终紧紧锁在阮阮身上,一瞬也未曾移开。
阮阮从未见他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