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表情认真到仿佛下一秒太宰治真的承认自己是“被迫”,她就会拉着人冲上去,跟不干人事压榨童工的森鸥外死磕到底。
太宰治对于这种纯粹热心的人没有丝毫办法,脸上一时间都没了表情。
“……我说,你是真的没看出来吗?”
他都有点怀疑是藤江水月故意的了。
明明也是作为侦探社出色的调查员而闻名,结果本性却……那么一言难尽。
太宰治阴沉的眸子审视着面前不知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装不解的人,叹息着别开脸去。
“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好,”他说着,嘴角挂着一抹十分虚假的弧度,“说到底,你难道认为被迫陷入黑暗中的人,就能轻而易举地脱身吗?接触这样的人只会给其他人带来危险。”
“你不挣扎,谁知道你是自愿还是呼救?”藤江水月理所当然道,深邃的绿色眸子凝视着那片深潭,“你的处境要是真不好,比起我,你才更需要担心那些危险。”
太宰治愣了一下,最终半是不快地撇嘴,当做空口白话从右耳朵里飞出去。
他转过头,撑着下巴散漫地说;“这就不牢你担心了……我作为见证遗言的证人,在森先生那还有利用价值存在。”
织田作之助看不清他那一半被绷带缠着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察觉气氛有些微妙,眼睛转了一圈,把一杯牛奶递到他面前。
“算我请你。”
太宰治低头看了看牛奶,突然忍俊不禁,边笑还边吐槽这句话:“织田作……要是你下班后在酒吧里这么对我说,我肯定会不客气地喝到宿醉的!”
可惜,对方不是黑手党,就算下班后在酒吧碰面,也应该不会有谁知道。
织田作之助张了张口,沉默地看向不远处刚打算返回侦探社的藤江水月。
太宰治略带不解,但很快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啊,忘记这里有个能知道真相的人了。
藤江水月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你们两个,未成年禁止饮酒!宿醉更是不行!”
从中原中也那次之后,她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就严肃了许多,哪怕对方是黑手党。
至于织田作之助,他虽然看起来成年但实际上也还没到饮酒年龄,而且店长也不该管员工下班后取做什么。
只是,既然在自己面前说起,就要做好会被警告的准备!
太宰治堵着自己的耳朵,感觉接下来一周内应该都不会在对方在的时候出现了。
话又说回来,森先生交给自己的任务,似乎也算完成了……既然羊那边没有动静,之后要做什么就无须顾忌太多。
*
太宰治的出现对于藤江水月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众多光顾猫咖的客人中,显得比较有距离感罢了。
目前“有只坏猫”猫咖的客人基本都是附近认识的人,社长是常客,除此之外就是隔壁律师事务所,被工作压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员工。
藤江水月也偶尔从他们那里听到到一些离谱的诉讼案件,对比侦探社的员工,只能说双方各有各的苦难。
不过,这其中也有人不需要猫咪来缓解压力。
她看向明明是实习却格外卖力的国木田独步,又忍不住看向已经愈发成熟稳重,对自己的抚摸不为所动,依旧揣着手窝在桌上的小贵。
“国木田,竟恐怖如斯。”藤江水月对这种面对猫咪还不为所动,埋头工作的态度肃然起敬。
不过,侦探社哪来这么多工作要做啊?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她脑子里冒出一个疑问,忍不住环视一圈。
江户川乱步稳坐在位置上,报纸摊开,零食摆满,十分惬意,与谢野晶子的工位上空无一人,不知所踪,显然又跑进了医务室,在研究之前不小心搞错的“致命位置”。
注,这里是指没能让人濒死的“致命位置”,不是差点让人死亡的“致命位置”。
藤江水月的脸色在思考的时候严肃几分,但是手上撸猫的动作没停。
已经长成一只矫健大猫的小贵忍不住翻出肚皮,眼睛都完全眯起来了,丝毫没有前几天把宿舍楼下吵闹的流浪狗揍得脑壳邦邦响的威势。
不过,下一刻,猫咪的防沉迷系统就猛然上线了,一个敏捷的扭身就张嘴咬在了藤江水月手上,连啃带踹完就溜之大吉。
她一边甩手,一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盯着别人工作很久了,才感觉有些失礼地收回目光。
然后一转头,发现江户川乱步不知不觉凑到自己旁边,估计刚才看自己撸猫有好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