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暗地里的账目,更是盘枝错节,还没理清。
不算那些产业与首饰,光是府里的白银就有五十大箱,清点出了一千万两,这可是大景朝足足一年的税银。
谢应忱很大方地转手就把这笔一千万两的白银给了户部,用于幽州、豫州等地赈灾,然后才递了封折子上去。
等皇帝看到这道折子时,才知道谢应忱这几天竟然抄起了承恩公府的家,气得差点又吐了血。
可是,连年战乱,国库确实没有多少银子了,为此户部也是焦头烂额,从去岁冬起幽州赈灾一拖再拖,才会最后引发流民作乱,白巾军为祸幽州。
哪怕皇帝心里再震怒,如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也想把谢应忱叫来骂一通,但又总觉得这些日子精力愈发不济,犹豫再三,也只能拿起笔来批了这道折子。
户部拿了这么多箱银子,还在忐忑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此,户部尚书还特意跑去找徐首辅,试探首辅的口风。
徐首辅只给了一个字“等”,户部等了整整一天,等来了一个“准”字。
这下,户部尚书心里是彻底明白了:皇帝已经彻底压制不住太孙了。
哪怕这次是明晃晃的试探,顾世子在先斩后奏,甚至插手到了户部,然而,皇帝也拿他无可奈何。
不过,这一大笔银子到底还是解了户部的窘迫,户部尚书就只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有了银子,赈灾以及抚恤流民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等到三天后顾知灼和谢应忱一起出门的时候,京城里的流民已经少了许。
“那些流民都回幽州了?”顾知灼这一路骑行而来,明显发现街上少了很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
两匹矫健的红马并肩而行,油光水滑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谢应忱含笑道:“户部刚拨了笔银子,允那些回原籍的百姓免三年税,安家费,再租借他们一年的粮种。”
这些流民在京城没有户籍,没有住处,也就是当流民乞丐,靠着救济、施粥,再做些小工,勉强度日。
对他们来说,这种漂泊异乡如浮萍般的日子并不好过。
如今官府愿意大手笔给他们安家费让他们回故土,这些流民全都喜出望外,一个个去户部领了银子当路费后纷纷都回去了。
“若是能落叶归根,谁又想背井离乡呢。”顾知灼轻叹。
幽州之乱本是天灾,可最后却变成了人祸。
数以万计的将士与百姓为之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承恩公百死难辞其咎。
谢应忱微微点头,低声又道:“我让户部给幽州拨了一大笔银子。如今幽州百废待兴,表哥在那里,没银子可不行。”
顾知灼忽然把马往谢应忱那边凑了凑,转头对着他耳边悄声说:“你说,皇上这两天心情好不?”
“要是我问他讨个爵位,他肯不肯给呀?”
那狡黠的坏心眼,明晃晃地跃于那精致的小脸上。
第104章第104章
“他最近……怕是心情不太好。”
谢应忱眉目柔和地看着少女容色鲜妍的面庞,肌肤瓷白,娇艳的瓜子脸在阳光下潋滟着淡淡的胭脂色,如朵风中绽放的茶梅,分外的明艳。
“有多不好?”顾知灼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里的马鞭。
“吐血的那种。”谢应忱似笑非笑道,仿佛一头伸着懒腰的豹子,慵懒而优雅,高傲又狡黠。
面具挡住了他的半边面庞,只露出那双深邃的狐狸眼以及形状优美的唇。
顾知灼咯咯笑了起来,眉眼生晕。
“瞧一瞧,看一看。”路边的货郎拿着拨浪鼓热情地吆喝着,“绣品、梳子、针线、镜子……应有尽有。”
“卖桃子了!又大又甜的水蜜桃!”
“酸梅汤,消暑的酸梅汤只要两文钱一杯。”
“……”
城里的乞丐少了,城门口附近比前一阵子热闹了很多,随处可见一些摆摊的摊主、货郎,叫卖着他们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