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不是应该在幽州主持大局吗?
说话间,皇帝狐疑的目光投向了谢应忱,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心道:难道是谢应忱抗旨不遵,强行把皇儿给带回来的?
皇帝眯了眯眼,浑浊的瞳孔中闪现危险的锐芒,周身的气息也冷了几分。
后方的那些文武百官、宗室勋贵一阵骚动,大都望着前方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一袭郡王蟒袍的宁王拉了拉缰绳,胯下的黑马往前踱了两步。
他轻嗤了一声,在心里暗自冷笑。
谢应忱这小子的胆子还是真是大啊。这一回,哪怕再大的功劳也要功过相抵了。
咦?
那是……
宁王的目光落在了谢应忱后方的那两辆囚车上。
两辆囚车,一辆关着个蓬头垢面、皮肤黝黑的糙汉;另一辆则锁着一个锦衣华服、肤白肥胖的中年男子。
这第二辆囚车里那个被团抹布塞住了嘴的人实在是太眼熟了,分明就是承恩公……是承恩公柳汌?!
宁王瞳孔翕动,脱口道:“皇上,是承恩公!”
承恩公怎么会被谢应忱关在囚车里?
大太监梁铮飞快地朝囚车那边瞟了一眼,囚车里的承恩公激动地望着皇帝的方向,似乎想说什么,只是嘴巴被抹布堵住了,“吚吚呜呜”地发不出声音来。
梁铮心中一惊,他知道皇帝如今的眼神不好,就俯身在皇帝耳边悄声说了一句,指了指被关在其中一辆囚车的承恩公。
皇帝的脸像是被泼了墨似的,一下子黑了,两边太阳穴跳动不已,对着刚下马走到近前的谢应忱怒道:“放肆!”
“谢应忱,你……”该当何罪!
“皇上。”谢应忱铿锵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皇帝的未尽之言:“三皇子言,承恩公勾结北狄,意图谋反。”
“臣奉三皇子命,已将承恩公擒获。”
“请皇上定夺。”
寥寥两句话清晰地随风传扬了开去,震得在场所有人皆是心口一颤。
四周那些翘首引颈的百姓俱是一片哗然,犹如起伏的海浪般骚动不已。
而皇帝身后的那些文武百官全都像是哑了似的,一个个露出那种仿佛被掐住了咽喉的古怪表情。
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勾结?谋反?
所有的字他们都听得懂,但当这些字放在一起,怎么有点理解不能呢?!
“胡说八道!”震惊了片刻后,承恩公世子柳嘉脱口斥道,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旁边的一个内侍轻咳了一声,低声提醒柳嘉:“柳世子,皇上还在呢。”承恩公是否谋反自有皇帝来定夺。
谢璟抬起头来,先闻声看了气急败坏的表兄柳嘉一眼,又直直地看向了皇帝,挺直的鼻翼在憔悴的面庞上遮出一小块阴影,表情略有几分僵硬。
他本来是想回宫后,再亲自跟皇帝说这件事的。
柳家是他的舅家。
众目睽睽之下说起柳家谋反的事,让柳家被人唾弃,被人指指点点,总是不太好。
就算大舅父对他这般无情,不念舅甥的情分,他也不想让母后伤心。
谢璟看了看右袖子下那包着绷带的伤臂,心情沉重,维持着作揖的姿势道:“父皇,此事……”
他用带着点祈求的眼神看着皇帝,想说此事一会儿自己再和他禀。
但是,皇帝没注意谢璟的眼神,依然眯眼死死地盯着谢应忱。
谢应忱微微一笑,面具下的薄唇轻挑起一个凉凉的弧度,笑意不及眼底,使得他整个人清冷傲慢起来。
这笑容看在皇帝的眼里,就是一种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