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蝴蝶纸鸢还是他帮她扎的,他扎纸鸢的手艺可比她要高明多了,她花了几个时辰才削好竹条,他一接手,半个多时辰就把蝴蝶纸鸢给扎好了。
也只有纸鸢上的那个蝴蝶图案是顾知灼自己画的。
他扎得纸鸢飞得可真高啊!
顾知灼愉快地笑,那对梨涡似是盛了蜜般,笑得要多甜有多甜。
谢应忱面具后的眼尾挑起个小小的弧度,笑着颔首道:“好,等我从幽州回来就给你扎。”
他一手支起脸,微仰着头,凝视着站在亭子口的顾知灼,墨玉般的狐狸眼如澄净的湖面般倒映着少女的影子。
幽州?顾知灼一愣,抿了下樱唇,突然就意识到谢应忱今天是特意来辞行的。
“什么时候启程?”她在谢应忱的身边坐了下来,很自然地接过了他给她斟的一杯花茶。
“今晚。”谢应忱道。
他也没卖关子,把刚才皇帝接到幽州的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又宣他进宫的事大致说了。
谢应忱不会替承恩公柳汌隐瞒什么,也不觉得这幽州这军报是什么不能告人的机密,直接把柳汌如今被白巾军困于尚古城的事全都说了。
最后,谢应忱淡淡道:“皇上让我带三千天府军驰援尚古城,助承恩公剿匪。”
天府军是卫国公府的亲军,每一个都身经百战,是从西北战场的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自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都行啊!”顾知灼听得是瞠目结舌,一万神枢营将士加上幽州卫竟然打不过三千乌合之众的流匪,承恩公这是白白给流匪送人头吗?!
“的确,”谢应忱低低一笑,唇角一挑,有意放慢了语速,“这都行。”
他虽面带微笑,可那漆黑的瞳仁中隐约有血色涌动,闪现一种久经战场的杀伐之气。
停在亭子顶部的白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低鸣了一声,抖了抖羽翅。
顾知灼也以手支起脸,轻轻地问了一句:“那武安侯呢?”
哪怕是原主的亲生父亲,对于武安侯顾衍,顾知灼也实在喊不出“父亲”这两个字。
顿了一下,顾知灼语气平缓地接着道:“他……好不好?”
清脆的嗓音微压,尾音上扬,语气显得意味深长。
她目光期待地凝视着谢应忱,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眸。
第69章第69章
顾知灼弯着粉唇笑,狡黠如狐。
武安侯不过拿了区区一万两,压根撬不开承恩公府的大门,是外祖父他老人家暗地里花了整整五万两银子,才把他给塞了进去。
可不能让外祖父失望呀。
谢应忱哂然失笑:“他和承恩公在一块儿,性命暂且还保着。”
“粮草本该在八九天前送到尚古城,半途被白巾军劫走,现在尚古城的粮草怕是所剩无几了,一伙人被数千白巾军围着,连水源都被截断了。”
“再没有援军,他们要对着这几千流匪开城投降了。”
谢应忱目光微动,唇边浮起了一丝嘲弄的冷笑。
顾知灼也支肘托着雪腮,另一手的手指在茶杯轻轻摩挲了两下。
“对了。”谢应忱忽然引颈朝顾知灼那边凑了凑,“武安侯大概会……”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很轻,近乎呢喃,是凑到她耳边说的。
顾知灼眼睛一亮。
耳畔听到谢应忱低声问她:“好不好?”
他的声线醇厚,热乎乎的气息缠绕在她耳际、脖颈,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冷香,萦绕在她鼻端。
好好好。顾知灼点点头,感觉耳际痒痒的,热热的,连带头皮一阵细微的酥麻感。
谢应忱说完后,就若无其事地退了回去。
他身上那股子如雪落青竹般的熏香味也随之远去。
顾知灼忍不住捏了捏自己发红发烫的耳垂,长而浓密的眼睫半垂,眸中闪着细碎的微光,仿佛万千星斗坠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