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顾知灼点点头,这把弓的弓弦乃蚕丝所制,瞧着漂亮,但的确是差了点,只能拿来玩玩而已。
她把牛角弓递给了知秋,知秋就把弓挂回了墙壁上。
“我大哥那里有很好几把不错的弓,”顾悦一本正经地说道,“回头,我去‘顺’一把给你。”
顾知灼看着顾悦那张秀美温婉的小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这小姑娘为什么能把顺手牵羊的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和认真呢。
谢应忱知道他的私藏被他妹妹惦记上了吗?
顾知灼轻笑出了声,下巴微扬,梨涡浅浅,笑容如明月一般清亮皎洁。
“我们还打叶子牌吗?”顾悦看着顾知灼与宁舒,眸子里笑意盈盈,可依然端着一张小脸,一派斯文矜持的样子。
“不打了不打了!”宁舒挥了挥小手。
她现在哪里还静得下心打叶子牌啊。
宁舒一左一右地挽起了顾知灼与顾悦,豪爽地娇声道:“走了走了!我们到青鸾坊买珠花,我今天带了可多的银子呢。”
宁舒拉着顾知灼两人快步下了楼梯。
茶楼一楼的大堂空荡荡的,一些桌椅歪七扭八地横在地上,仿佛狂风过境般,除了掌柜和小二外,那些读书人以及看热闹的茶客们都被赶走了。
而对面的龙泉酒楼依然喧闹不已,明逸、柳家的下人们以及酒楼的掌柜、小二和歌伎等全都围在地上的柳嘉身边,纷纷地喊着“世子爷”、“世子爷醒醒”云云的话。
顾悦和顾知灼一前一后地先上了马车。
落在最后的宁舒兴致勃勃地想让人过去看看柳嘉摔得有多惨,话还没说完,酒楼那边就传来了柳嘉恶狠狠的声音:“快,快去把她们三个都给本世子抓起来!”
还能说话,说明摔得还不够。小郡主有点惋惜地想着。
三个小姑娘齐刷刷地循声望了过去。
柳嘉在下人们的搀扶下,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身上的直裰凌乱不堪,头上的翼善冠掉在了地上,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散了一半,额角还鼓了一个红肿的大包,形容狼狈,与之前的光鲜亮丽判若两人。
“王世鹤,”柳嘉面容狰狞地指向了街对面还没上马车的宁舒,咬牙切齿地对着那短须的中年男子下令道,“你还不赶紧去拿人!”
说着,柳嘉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五官扭曲了一下,又转头质问起长随徐利,大夫怎么还没来。
“……”西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王世鹤头也大了。
“谁敢!”宁舒也不急着上马车了,小胸膛一挺,傲娇地望着街对面的柳嘉以及王世鹤等人,娇滴滴地说道,“本郡主倒要看看谁敢抓本郡主。”
“这是要抓我吗?”马车里的顾知灼信手拨开了一侧窗帘,露出清丽的半张小脸,“我刚刚只是玩了下弓射,失手把箭射歪了一些。”她抬手比了一寸的手势。
“我可没有伤人啊。《大景律》有云:不慎毁坏他人财物者,按市价赔偿,若私闯民宅,则罪加一等,加笞三十。”
《大景律》对于私闯民宅且毁坏他人财物的处罚极重,但对于意外,则相对宽容,只需按价赔偿,最多再补偿点医药费。
顾知灼刚才“不慎”弄坏了酒楼的扶栏,肯定攀扯不到私闯民宅上,也就是负责维修损坏的扶栏罢了。
“知秋。”顾知灼对着知秋做了个手势,笑容单纯又乖巧。
知秋立即意会了,对着顾知灼福身领了命,目不斜视地朝街对面的龙泉酒楼走去。
“掌柜的,”知秋径直走到了龙泉酒楼的胖掌柜身前,笑吟吟地掏出一个金锞子抛给了对方,“我家姑娘不小心弄坏了你家酒楼的扶栏,这是赔偿。”
“够了吧?”知秋脆生生地问道。
她丢出的这金锞子足有二两,那可是足足二十两白银。
修个栏杆怕是花不了一两银子。
胖掌柜一双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连忙收下那枚金锞子,连连点头:“够了够了!”肯定够了!
知秋又朝另一边衣衫不整、额角红肿的柳嘉走去,唏嘘叹道:“哎呀,我家姑娘‘不慎’损坏了酒楼的扶栏,没想到柳世子竟然‘不小心’摔下了楼梯,实在是不幸。”
“虽然世子爷这伤也不重,但我家姑娘心善,这个……就给世子爷去看大夫吧。“
说着,知秋又掏出了一枚金锞子,随手往柳嘉那边一抛。
那金锞子被丢在了大堂的地面上,骨碌碌地在光滑的青石砖地面上滚动着。
徐利面颊热辣辣的,想起方才自己在茶楼里朝她们丢出的那枚银锞子,那滴溜溜的声响反复地回响在他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