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她当看到谢璟正慢吞吞地走近,翻脸像翻书似的又变了另一张脸孔,面上的嫉恨瞬间褪去,变得楚楚可怜。
一身皇子蟒袍的青年周身笼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阴郁气息,他薄唇紧抿,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谢应忱。
顾世子,谢应忱,亦或者……
称呼在他嘴里转了好几转,最后他是对着顾知灼唤了一句:“顾灼表妹。”
谢璟干咳了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应忱,只斜睨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飞快地与两人擦肩而过,匆匆地朝通往西侧戏楼的楼梯走去。
顾知灼看了看谢璟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偏首去看谢应忱:“有那么凶神恶煞?”
她眯眼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
谢应忱就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她看。
少顷,顾知灼咯咯一笑,笑容可掬地牵起谢应忱的手,往前走。
谢应忱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含笑问她:“怎么样?”
他凶不凶?
“凶!”顾知灼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笑容如晴光映雪,令人迷醉,“超凶!”
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天音阁,悠闲地往前走着,所经之处,那些宫女与内侍们纷纷给两人行礼,一个个全都俯首帖耳,连多看谢应忱一眼都不敢。
顾知灼抬了抬小巧的下巴,意思是,你看你看,你多凶啊。
谢应忱蓦地驻足,俯首朝她的小脸凑近:“你再看看?”
这么张漂亮的面孔猛然在眼前放大的冲击感,令顾知灼的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周身被他身上那股清冷的熏香味所笼罩。
心如擂鼓。
她微微地笑,梨涡浅浅,踮起脚,抬手在他的发顶摸了摸:
“好啦好啦。你不凶。”
“你最好了!”
是啊,他最好了!
他是最好的谢应忱。
这一瞬,谢应忱的眸子里绽出如骄阳般明亮的光彩,连唇角的笑容都添了几分柔软的旖旎。
他抬手在她嫩白的耳垂上捏了一把,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穿过一条条甬道和一道道宫门,两人又走了一刻钟,前方便有一栋恢弘的宫殿进入他们的视野。
上方的大红匾额写着大大的“坤宁宫”三个金漆大字。
坤宁宫大门紧闭,大门两边有十几个手持长枪的禁军侍卫守着。
“世子爷。”那个名叫“山海”的小内侍殷勤地朝两人迎了上来。
知道谢应忱要来坤宁宫,山海就奉梁铮之命提前来这里打点一番,免得这些侍卫不长眼,得罪了未来的太子爷。
那些侍卫已经知道了谢应忱的身份,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局促,也有些惶恐。
“开门。”谢应忱淡淡地下令道。
山海便对着侍卫总旗使了个手势,催促他们赶紧开门。
“吱呀”一声,这道沉重的宫门被几个侍卫合力推开,时隔二十年,这道宫门再一次完全开启了。
封了这么久的宫殿里头依然干干净净,五六个宫人正拿着扫把在庭院里扫着地,“擦擦”的扫地声此起彼伏。
山海在一旁恭敬地解释着,说起坤宁宫在顾皇后薨逝后,便一直封宫,就如同她临死前的最后半年一样;说起现在留在宫殿内太监、姑姑和宫女有八人,都是顾皇后在世时在她身边伺候的人;说起他们是自愿留在这里,代顾皇后守着这座空的宫殿。
宫门开启的声响引得庭院里的几个扫地的宫人都看了过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姑姑放下手里的水壶,面露迟疑之色。
坤宁宫的份例大概一旬领一回,距离上回发份例才过了六天,照理说,要再过四天发份例才对。
往日里,份例不仅短缺不说,至少也要拖个十天半个月,不可能突然提前吧?
而且,就算发份例,也都是从角门送进来的,不会大开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