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回来了！”殷家的门房婆子一看到顾知灼回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儿。
自打殷婉与武安侯顾衍义绝后，殷家的下人们就全都开始改叫顾知灼姑娘，把她当成了自家主子，而不是寄居的表姑娘。
“世子爷。”当婆子看到顾知灼身后的谢应忱时，又肃然起敬，完全不敢直视他，甚至还在他进门的时候下意识地连退了几步。
等谢应忱也进了门，把两人的坐骑交给了门房婆子，顾知灼这才迟钝地意识到他今天不仅仅是送她回来而已。
“不走？”
“不走。”谢应忱一把牵起了她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五指的指缝，与她十指交握，带着薄茧的手掌轻轻摩挲她柔嫩的掌心。
谢应忱垂眸看着女孩，双眸熠熠生辉，轻轻地笑了一声：“蹭饭不行吗？”
“好啊！”顾知灼落落大方地应了，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拉着他去正院找外祖父。
两个年轻人的归来让整个正院一下子变得生机勃勃。
“外祖父，阿池来蹭饭了。”顾知灼进门的第一句就逗得老爷子乐不可支。
“好好好，这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老爷子殷湛连声道好，笑着拈须。
殷太太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亲热地招呼谢应忱道：“阿池，你以后常来家里蹭饭。”
殷太太一句话吩咐下去，廖妈妈就乐呵呵地下去厨房传话。未来姑爷来家里用膳，那自然不是多一双筷子那么简单的事。
“来来来，阿池，我们去下棋。”殷湛一看到谢应忱就棋瘾发作，拉着他一起到棋盘边下棋。
顾知灼也兴致勃勃地去给老爷子当场外指导，外祖孙俩合力对战谢应忱一人。
“祖父，下这边……对，就是这里。”
“这边啊？燕儿，你确定？”
外祖孙俩亲昵地头挨着头凑在一起，每一子都落得磨磨蹭蹭的。
过了一炷香，棋盘上才断断续续地落了二十来枚黑白棋子，稀稀落落的。
谢应忱并不着急，端起茶盅闻闻茶香，再浅浅地呷着茶水，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等老爷子终于拖拖拉拉地落下第十一枚黑子后，顾知灼眼瞧着这棋盘上的局势好像不怎么好，就对着谢应忱指挥着道：“你别下这里，下那边去。”
“对对对。”殷老爷子半点不知道客气，“那边好。”
谢应忱听话地拈起白子，“啪”地落在榧木棋盘的角落。
完美！祖孙俩相视一笑。
谢应忱莞尔，闲话家常般道：“外祖父，我想问您借几个账房。”
账房？沉浸在棋局中的殷湛惊愕地抬头，拈须的动作也顿住。
“给柳家盘账。”谢应忱坦诚地说道，“柳家的账目实在太多太乱，十几个账房已经清点好些天了，但有几本账怎么也算不清。”
柳家自柳皇后上位后，就屹立朝堂，盘根错节，光是那些明面上的账现在也才理到七七八八，还有那些暗地里的账没理。
尤其是那部分“特别重要”的。
顾知灼在棋盒里随意地摸着棋子，发出清脆的棋子碰撞声，骄傲地炫耀道：“你要算账，就找外祖父呀。”
“外祖父可是比十个账房加起来，还要能干！”
顾知灼见识过老爷子算账查账的功力，那绝对是数学天才，这要是在现代，就是妥妥的一个搞金融的人才啊。
听外孙女这般推崇自己，殷湛笑得眼睛都成了两道眯缝，一脸得意的模样。
他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从前各种天花乱坠的夸赞之词也不知道听过多少了，但此刻听外孙女这么真心实意地夸上一句，让他心里非常受用，这可比那些管事夸上一百句都甜。
谢应忱相当识趣，顺着顾知灼的话道：“那就烦劳外祖父帮着瞧瞧。”
老爷子矜持地拈须点头：“就看在你陪我下棋的份上。”
殷太太笑得前俯后仰，抬手指着他身后，直接拆他的台：“你们瞧他得意的样子，连尾巴都翘起来了。”
笑声止不住地顾知灼唇间逸出，小姑娘把头歪在了殷太太的肩头，满面红晕，眉眼弯弯，殷太太爱怜地摸了摸外孙女红润的面庞。
谢应忱推开了旁边的一扇窗户，屈指放在唇间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下一刻，停在庭院里一棵树上的白鹰就展翅飞了过来，稳稳地落在了窗槛上，那尖锐的鹰喙、冰冷的蓝眸以及锋利的鹰爪，近看之下，极具威慑力，屋内服侍的小丫鬟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