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人加上顾氏围着老太太吵吵闹闹，嗓门越来越大。
似是感受到了顾烁的目光，顾知灼转过脸，笑道：“你瞧，只要一点点的利益，他们就能争成这样，那也就是没本事。若是自己稍微有些能耐，又何必为了争这些蝇头小利，不念亲情。”
“二弟，你说呢？”
顾知灼深深地凝视着顾烁晦暗的眸子，一眨不眨。
旁边的顾以灿也竖着耳朵听着，哪怕没怎么听懂，也在一旁乖巧地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姐姐说得都对。
顾知灼空出一只手，温柔地摸了下顾以灿的头，又道：“这武安侯府太安逸，也太奢靡，养得人只知吃喝，不事生产。”
“连你一个孩子都能在军中挣前程了。他们有手有脚，怎么可能养不活自己？”
他不是孩子！顾烁差点脱口道，最后抿住了唇。
他知道二姐说得有理。
他在军中，见过听过那些苦命的人多得是，祖母和二叔他们只是失了侯府的庇护，和嫡母的财富，真的算不了什么。
这么一想，他心底的那一点不忍也没了。
顾烁点了点头：“是……”
顾知灼浅浅地笑了笑，笑容如暖阳般一点点地染暖了她的眼角眉梢，连梨涡似乎都是暖的。
顾烁这小子啊，往日里，总一副“天大地大他最大”，但其实最是心软了。
顾知灼又浅啜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再次看向了吵吵嚷嚷的顾家众人，慢条斯理地又道：“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若是到时间不走，那我就请锦衣卫帮忙了。”
“相信锦衣卫会愿意卖我这个人情的。”
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有着振聋发聩的效果。
话音落下后，底下那些吵吵嚷嚷的声音一滞。
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三三两两地开始交换起眼神，一双双眼睛闪烁不定。
他们在侯府的院子里那可是有不少家当的，哪怕能多搬走一件，那以后他们的日子也会过得好一些。
顾知灼定定地看着他们，能够清晰地看到他们各自的算计。
在利益的趋势下，不过是短短几息的功夫，四老爷顾彻就率先做出了选择，当机立断地对四太太道：“你先带着孩子们去收拾东西，母亲这里有我。”
言下之意是，他会看着老太太，不会让二哥抢走老太太的嫁妆。
二老爷与三老爷也警醒了过来，都吩咐妻儿赶紧去收拾东西。
“母亲，”二老爷顾衡挤开了顾氏，孝顺地说道，“儿子陪您去收拾东西吧。”
这一刻，三位老爷又变成一条心了，觉得收拾老太太的嫁妆才是当务之急，剩下的可以后头再争。
他们围着老太太，几乎带着挟迫性的，半拉半推地“哄”她去收拾嫁妆，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留在最后的顾氏左右看了看，又赶紧跟上。
眨眼间，这闹哄哄的厅堂就人走室空，变成空空荡荡的一片。
厅内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只余下了顾衍的三个侍妾和两个庶女，全都不知所措地看着顾知灼，也都明白了，如今的侯府由二姑娘说了算。
季南珂也没走，优雅地站在厅堂的中央。
一身清冷的水绿色衣裙，那双乌黑的瞳仁里蓄着难言的阴影。
“那我呢？”她抚了抚衣袖，定定地望着前方的顾知灼，“那四妹妹和六妹妹呢？”
“敢问二姑娘打算如何安置我们？”
季南珂朝顾知灼逼近了一步，眉宇间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那从容自若的样子与周围惶惶不安的几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109章第109章
顾知灼纤长的指节一下两下地在团扇的玳瑁扇柄上轻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