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只想做回殷婉。
顾知灼又对顾以灿道：“等嬷嬷造好了册，你也看看。”
今天收的这些贺礼都是人情，收了，将来是要还的。
顾以灿还小，不需要管这些琐事，但是要学着看，学着听，耳濡目染，以后也不至于对这些内务一窍不通，被人糊弄了。
小顾以灿乖乖地满口应下。
殷婉微微地笑，心里分外熨帖，不再过问武安侯府的事。
她话锋一转，说道：“我今晚就回葫芦胡同，族长明天一早就要回江南，我代你们外祖父去送送。”
京城距离江南数千里之遥，族长也是年逾花甲的人，这一别，怕也是永别了，于情于理，殷婉作为晚辈都该去送送。
“殷焕定了什么罪？”顾知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
“死罪，京兆尹判了他秋后问斩。”殷婉淡淡道，“殷涵两口子怂恿儿子殷焕弑父，算是从犯，判刑十年。”
京兆府审理此案时，殷婉甚至没去观审，关于案子的细节，她都是听族长说的。
说是殷焕在堂上一度后悔了，想翻供的，可他瘫着，话说不利索，没来得及说清楚，他亲爹娘就冲过去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说他没良心。
殷婉人没去公堂，却提前打点过京兆府那边，因此当时衙差也没拦，由着殷涵夫妇把殷焕打得鼻青脸肿，殷焕被打出了火气，反正他左右也是一个死，干脆一口咬死是殷涵夫妇撺掇他的。
人证物证确凿，案子当堂就判了。
为了这件事，族长一把年纪的人还找殷老爷子哭了半天，痛斥殷焕连累族里，害得殷家三代不能考科举。
现在案子结了，族长也就死心了，说是要回江南族里，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再说。
正好，明天家里有商队要回江南，就顺便捎上族长一程。
殷婉抚了抚衣袖，继续道：“燕儿，你和烁哥儿、烨哥儿在这里多住几日，这侯府毕竟是有主子的，不能总是空着，免得人心浮动。”
殷婉说半句藏半句，其实这只是小事，她更担心下人们觉得顾知灼和顾以灿都住在殷家，就顾烁一个人住在侯府，像是姐弟三人不和，从而怠慢了他。
“娘，您放心，我最听话了。”小顾以灿卖乖道。
“乖。”殷婉毫不吝啬地夸了一句，又对顾烁说，“烁哥儿，等你休沐结束回军营前，再把你姐姐和弟弟送回葫芦胡同去。”
“是！”顾烁优雅矜持地点头，双眸明亮如带星光。
殷婉来回看着这两小子，目光在顾烁的发顶上顿了顿。
咦？
“烁哥儿，你又长高了？”殷婉对着顾烁招了招手，抬手比了比他的身高，笑了，“果然长高了。”
“是不是长高了一寸？”
这几天她忙着给女儿准备纳征礼，都没太注意顾烁。
“真的吗？”顾以灿也凑了过来，踮起脚，也抬手试着去比他哥的身高，可是他太矮了，就是垫脚抬手，手也只能碰到顾烁的肩头。
但小家伙还是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娘，大哥确实长高了。”
殷婉被儿子逗得忍俊不禁，转头吩咐赵嬷嬷道：“你让针线房多给烁哥儿做两身新衣。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长得快，可不能穿得不合身。”
殷婉对着顾烁看了又看，这十二岁的少年郎身子一拔高，便有了一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青涩气质。
也难怪……
殷婉在心中感慨，目光一转，一本正经地说道：“烁哥儿，你的亲事，我会帮你挑的。”
“你那表姐，不成。”
两句话让顾烁白皙如玉的脸庞腾地就红了，原本从容自若的少年此刻瞧着恨不得立刻原地遁走。
顾以灿在一旁捂嘴笑，还用肩膀顶了顶他姐，示意她，快看快看，大哥害羞了！
迎上三人笑意满满的眼睛，顾烁两耳发烧，但还是力图镇定道：“母亲……这事不急，等过几年再说！”
“姐夫到弱冠才定了亲事，我也一样。”
末了，他又加重音量补了四个字：“我说真的！”
说话间，那红晕肉眼可见地从面颊蔓延到耳朵，一直沿着脖子连绵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