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邵临突然阖上打火机盖,单手撑地,起身,走到她面前,抬起那只完好的手,强硬地将她禁锢在这个狭小空间。
他的嗓音透着淡淡的戾气:“童云千,你是从小就喜欢他,但都交往两年了,为什么看不透他真正的本质?章序的职业,注定了他有伪装,有两面性,你要想清楚,你到底是在跟他的真人交往,还是在跟他那张演员的面具交往。”
童云千一怔,哑口无言。
他皱眉又问:“知道那晚的你像什么吗?”
男人高大的身形挡住光源,童云千看不清他的表情,后背贴着金属墙,退无可退,双手撑住把杆,掌心蔓上冰凉。
她不知所措,别过脸,没吭声。
邵临低头,靠近她,黑色的T恤浸着烟草和薄荷的浅淡气息,他额前的碎发很蓬松,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过她的眉心,很痒,但童云千怕碰到他伤口,没去推搡那打了石膏的胳膊。
他还是那样恶劣又霸道。
但从前的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跟他平视,而现在,他比她高出那么多,仗着这点,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真的很可恶。
她脾气向来温和,却总能被他轻易惹恼。
童云千美目怒睁,难能展露尖刻,毫不示弱地问:“你说啊,我到底像什么?”
邵临也盯着她,沉默了两秒。
终于,他垂下手,松开对她的桎梏,语气不再那么强硬:“还成,不算太坏。”
“没变成章序栓身边儿的家雀,跟要断气似的,连点儿个性都没有。”
“你想多了,我那天是被雨淋的,太冷。”
“……”
僵持间,电梯门外,突然响起救援人员的喊声,拍打声。
金属门即将被破开,光明也要大量涌进。
童云千绷着脸,猫腰,塌下身体,钻出他们之间的缝隙,她的体形纤细,又拥有舞者的优势,动作格外灵活,轻盈。
像只炸了毛的小天鹅。
邵临轻微扯唇,抬起中筒靴,在即将迈出黑暗前,又瞥见她手腕的伤痕,他眼神倏然变黯,笑意也转无,划过一瞬掠夺的意图。
男人高瘦的身影匿于明暗交接处,偏过头,望向童云千跟工作人员讲话时的侧颜,受伤的胳膊,缠绕着洁白绷带,像天使被缚住的羽翼。
仿佛是即将堕落为撒旦的路西法在人间的化身,半是神明,半是恶魔,充斥着矛盾的美感和张力。
从主动选择跟她重逢开始。
他就绝对不会再放过她。
他可以忍受等待的煎熬。
但如果,童云千仍要跟章序纠缠太久,他也不确定,他的耐心能保持多久。
今天注定是难以投入工作的一天,两人因为这个话题一路无言,但邵临也没撇下她不管,带着她找了一家餐厅吃了点东西。
再上车回去的时候,崇京已然来到蓝色时刻的傍晚时分。
今天股东大会结束,邵光高层的结构发生大变动,他和邵敬之先生肯定还有一堆需要忙的事情。
童云千不想麻烦他,就让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街边,结果这人却没听她的,直接开进了小区大门,“哪一楼?”
她只能悻悻回答:“24号楼,往前开。”
邵临开到24号楼附近,因为老旧小区的内部交通情况堪忧,车好像比住户都多,地上的停车位严重紧缺,把原本的通道都堵得没法走。
他只能把车停在楼门附近,下车陪着她往前走,坚持送她到楼下。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她急需要回家把自己关起来转移注意力,好好充个电。
就在这时,邵临的脚步突然停下。
他的身影一停,童云千也下意识停下,抬头,再顺着他直视前方的目光看去——
竟然看到了站在路灯下望着他们的邵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