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没有人知道你踪迹
Blame:79。
邵临身宽体壮,身上的肌肉都是实打实的,对身板单薄的童云千来说压下来,跟砸下来一块八十多公斤的硬石头没区别。
这人像滩烂泥一样趴在她身上,压着就算了,他的脸还使劲埋在她颈窝里,挺直的鼻子蹭来蹭去,滚烫的嘴唇略过她细腻的皮肤,擦出一阵阵酥麻激栗。
知道的是发烧,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喝多了趁机揩油的酒蒙子。
“邵临!”童云千推着他,脚步不稳,感受到自己身上已经迅速被邵临染上了独属于他的味道:“……你快走开啊!有病吃药,耍流氓算什么?”
“道歉。”他没松手,却说。
她怔忡,只觉得这对话好像有点熟悉。
“我道歉?你看看现在这个样子,该道歉的是谁?”
他直言不讳:“你偷看我打飞机,还看起来没个够,道歉。”
拂晓,童云千半梦半醒。
听见一声清脆啾鸣,窗外有飞鸟掠过,灰黑的剪影透过玻璃窗,落于病房的洁白床单。
她眼皮轻颤,从床边起身。
四周弥漫着浅淡的消毒水味,肩膀覆了件男士羊毛外套,有星点雪茄气息,不轻不重的分量感。
墨丘赶来后。
走廊的两个男人又扭打起来。
直到某刻,沈谅被掼在鱼缸,后背“哐”一声撞在缸壁,发出暴烈巨响,棱角不平的玻璃碎片坠了满地。
夜店风波方才平息。
邵临被送往医院,左臂嵌进几枚玻璃碎片,扎得很深,差个几寸,就能割破动脉,护士为他打镇静剂,又做了全身麻醉。
尖针刺入皮肉,痛感锐利。
他想起KPLER正在开发的那批仿生手臂,高分子材料模拟出的肌肉线条异常清晰。
肉-体沉睡,知觉却清醒得可怕。
仿佛听见了,计时器冰冷的嘀嗒声,仿佛感知到,那两条游动的蛋白缝线,它们正绕过肌腱,牵引,定点,又穿过神经的空隙,触角般向前延伸,将断裂处缝合,打成微小的结。
医生透过微创镜,给他做切口缝合,线在手臂形成裂纹般痕迹,似蔓生的临千,又像丑陋的白色蜈蚣,他的皮肤则是凝固琥珀,将它百足缚住。
“手术很成功。”中年医生低声说,摘下乳白色橡胶手套,又嘱咐身旁的副手,“待会给他打个石膏,避免缝合张力。”
副手医师回答:“好的。”
邵临意识昏沉,终于有了睡意。
未褪的麻药,变为致幻剂,他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梦境和记忆,两股交缠,形成虫洞般的漩涡。
第一个梦,他和童云千四五岁。
那时他还寄养在她家,他们像思维混沌两头幼兽,跑来跑去,不知疲倦,都有野蛮生命之力,总因小事争吵,动辄互相扭打,他阴郁乖戾,童云千也没外表那般乖。
她被他的恶作剧惹哭,那时还留荷叶短发,根根乌发,从头顶立起,像只炸毛的小天鹅。
女孩浑身发抖,红着眼,冲他嚷:“邵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第二个梦,他和童云千七八岁。
女孩的发育要更快,她忽然比他高出半头,做起姐姐样,偶尔温柔,偶尔骄矜,像小大人,告诉他,阿临,你应该这样做,阿临,你不能这样做。
他们已能和平相处,他默默跟在她身后,闷声说:“噢。”
心里却在想,我比你要大哦。
从幼年,到少年,童云千都是他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人。他对她,永远有少年人最真挚的感情,不掺任何杂质。
每次见她,虽然不说,格外雀跃。
不知何时,那雀跃变了味,多了些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