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颗子弹因此打空了。
方才的呼喊声以及连续的三声枪响,已经吸引来了分散在建筑内其他地方搜索的市警。兴许是眼见战友们渐渐聚拢过来,一开始就在现场的三名市警也忽然鼓起了勇气,走上前来准备与降谷零一同围攻这个强悍的蒙面人。
眼见着自己的境况越来越差,但蒙面人打出来的一招一式却仍然不见丝毫慌乱。他仍然一步一步渐渐退入黑暗的地下,但也就在几名市警打算与赶来的同伴一同向他发动攻击之时——
第217章脸色简直要超过梵塔黑
不知是脚下不稳,亦或是台阶上涂抹的水泥发生了松动。起先是蒙面人失去了平衡,他下意识伸出的手又缠住了距离他最近的降谷零。在这没有围栏的楼梯上,二人便在众睽睽下,一起跌落进了下面的一层。
“安室先生!”
后方的市警们一瞬间都同时聚拢了过来,喊着这个名字的声音参差不齐。他们一个二个都伸长了脖子,从楼梯的间隙努力往下层去看。
但奈何底下没有光源,完全是漆黑一片,加之被弯曲的楼梯遮掩,那掉下去的两个人居然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
“继续追击。”福地当即便收起了自己的枪,一边向前迈步一边短促地下了新的命令。
“是!”。
缠斗在一起的二人,其实在从上层平台跌落以前就彻底分开了。他们各自在挨到下层楼梯时灵活一翻身体,卸掉摔下的力道,同时又各自做出被惯性影响的模样,身形一晃又假装不小心掉到了更下一层的平台。
爱尔兰好容易稳住重心,他单手撑住地面,抬眼看了面前的降谷零一眼。
后者只是冲他眯了眯灰紫色的眸子,下颌指向明确地向地下更深处的方向歪了一下。
爱尔兰颔下首去,他也没做声音回应,只是丢下手中甩棍,飞快转身便消失在了深处房间晦暗的阴影里。
降谷零也全然不含糊,捡回那根甩棍后毫不留情的在自己腿上敲下了一记。而待众人姗姗来迟赶到现场之时,所看到的就只有靠在角落的降谷零,和被扔在他面前已经折成两半的甩棍而已了。
“受伤了吗?”福地从后方赶上前来。
“我没事。”降谷零语调说得轻轻松松,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脸色和口中描述完全不是一回事。福地于是不由分说直接走上前,躬身挽起了他的裤管。
长长的红痕横过他的小腿,看着模样就格外骇人。立刻有站在最前的小市警担忧地上前,小心翼翼说出询问的话言,“安室先生,需不需要先到外面去休息……?”
“说了这点小伤根本没事。”话虽如此,但降谷零的模样看起来明显就是一副在硬撑的样子。他把裤管放了下去,迈步就要继续向前追击。
但显然甩棍带给他的伤害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副云淡风轻,迈出去第二步的时候,他的那条伤腿便明显在某一瞬间毫无征兆的脱力了一下。
一只大手,非常适时的从他身旁敏捷地探出,稳稳扶住了他的手肘。
“谢谢您,福地先生。”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
“辛苦你了,去后面休息吧。”尽管是关心的话言,但福地说话的时候却一直盯着他,细小的瞳孔一瞬不瞬地锁定在他的脸上,不准备放过任何一丝微妙的情感变化。
“不好意思。”降谷零当然表现得从善如流,他的表情仍旧一如既往,能看出来的只有因伤处造成的疼痛而有些僵硬的神态,眼神里还夹杂着几分因自己的缘故不小心放跑嫌疑人的愧疚,面对福地的审视,他没有露出半分端倪。
福地似乎也完全相信了他的这番说辞,已经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脱的现行犯。他指挥着手下市警的语调格外干脆有力,俨然一副终于和对方认真起来的架势。
降谷零默不作声靠在墙壁上,静静看着装备齐全的小市警们鱼贯入那个小小的黑色门洞。他们手持的探照设备把因天色而渐渐变暗的内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所有隐秘都在此暴露无遗。
——但他们没能找到那个蒙面人。
“这个地下室里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通道吗?”其中一个市警忍不住低声发了句牢骚,“要不就是他直接变成了墙壁了?”
他旁边的队友顺手捶了捶身旁的墙壁,“……不知道,但至少这面墙是实心的。”
降谷零看到这群愣头青的反应,便也不再继续停留,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
在脱离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后,刚才还好像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年轻小哥立马从佝偻恢复到了正常的走路姿态。他最后从楼梯的间隙里向下望了一眼,随即便转身走向了通往外部的连廊。
外部因为被市警们暴力搜索过,本来就有些寒酸的布置,这会显得更残破了。这栋建筑的设计也很古怪,通往地下与地上的楼梯分别建在整栋楼的两侧,如果降谷零想要上楼,那就必须得先穿过一条狭长的走廊才行。
他走得不快,姿态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闲庭信步。毕竟要真问起来他也说得出充足的理由:他是个伤员,现在腿上的红色瘢痕都还没有褪去呢。
虽然硬要说的话,可能来点水冲一冲,就能让他从重伤直接恢复成不痛不痒的状态。
虽然办不到像怪盗基德那样华丽的变装,但仅仅是这种程度的伪装,对他而言也完全不在话下。
通往上层的楼梯就和地下室完全不同,虽然仍然没有什么精致的装修,但起码那些斑驳的水泥面都被一层铁板盖住了,不用担心每迈一步就满地掉渣。
鞋跟与金属面接触,在降谷零有意控制着走路姿势的情况下,二者交接的动静几不可闻。他一路绕上最顶层,从楼梯下面冒出来了半个脑袋,悄无声息地向内望去。
顶层和其他地方的装潢都不同,这层没有那么多隔断墙,有的只是孤零零的几根承重柱。地面明显有清扫过的痕迹,如果不使用刑侦的特殊手段,在这里连一枚脚印都无法采集。
就在这一片寂寞的空间里,房间正中央的天窗之下,有两个人静静相对而立。
此时天色已经几乎完全暗下来了,只有西边的地平线上还剩下几丝浅淡的白光,尽管它们在云的间隙里奋力抬头,却最终还是随着恒星一同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