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珺蹙紧眉心,才听乐蛮卸下最后一层防备。
“我一条贱命,原本就是夫人救的,我也曾答应过长老,会誓死守护乐渺的安全。可如今能救她的只有司娘子,我只能孤注一掷。”
乐氏与阮氏之间的纷纷扰扰,乐蛮或许有所欺骗、或许有所隐瞒,司南珺不会全信,只会以此为基础再行打探。
但唯有这一份情义难得真诚,令她也不由动容。
“我确实有救她的想法,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只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不能完全服从,我随时都能终止治疗。”
乐蛮听到这儿,竟是喜极而泣,哽咽出声:“定不隐瞒!只要是我知道的,定全部告知!”
司南珺这才满意,“那我问你,她所中的是什么蛊?”
“我不知道,以我的身份,并不能接触到这些情报。”
乐蛮十分懊恼,许是害怕她会为此生气,仔细搜刮着记忆。
很快,赶在司南珺开口之前,他还真想起了一件或许有用的陈年旧事。
“我听族中一个少年说过,中蛊的乐氏族人死后,蛊虫会啃噬他们的内脏与脑子,以进阶到新的层次。当时我以为他是话本看多了,并未理睬,现在想来,他那时刚意外丧生的父亲,正好是三十岁。”
司南珺通过他的话,也想起了那具偶然发掘的尸体。
于是去药室将那枚蝉蜕拿来,递到乐蛮面前。
“此物你可见过?”她问。
却见乐蛮瞪大眼睛,连连点头,“那少年身上便藏着相似的吊坠,他说是他爹的遗物。”
看来乐蛮今日所说,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而这银缕蛊,很可能就是操控乐氏的蛊毒。
“你既不是第一次见纪乐渺的蛊毒发作,那她发病前有何征兆与原因,你可知晓?”
乐蛮微垂目光,情绪低落,“只要下蛊之人想,便能通过母蛊控制子蛊,根本就没有征兆。”
“这么玄乎?”
司南珺不由惊诧,但她更不认为,世间会有如此不着边际的杀人之法。
除非,有什么他们未曾发现的细节。
“我问你,她之前发病,都是在什么时候?”
乐蛮细一想,才答道:“只我见过的,一次是长老拒绝以族人试验新蛊;一次是他们不满长老复原典籍的效率。”
“而这一次,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完成任务,所以起了杀心。毕竟早在我刚出金越的时候,他们就以乐渺威胁我,让我替他们卖命。”
司南珺一时不言,只细细思忖。
忽的,她似是想起什么,推门朝外走去。
义诊的族人们还未回归,偌大的医行空空荡荡,唯有簌簌冷风吹起,带着新雪的清冽。
而细究这一抹清气,却不难觉出,里面丝丝缕缕的腐臭气息。
“这里,有人来过。”
她目光定在医行外的一丛银杉树上,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