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倒也不必紧着熟人追责,事实如何,待询问府中下人之后,自见分晓。”
她声音冷淡,语气更是带了几分正色,令人无从忽视。
荀姬夫人这才看向她,面上带着客气却疏离的笑意。
“来赴宴的各位都是体面人,何至于因这点小事产生争端?我作为东道主,自是希望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今日到底是我府上的人办事不力,还望司娘子莫怪。”
说罢,还朝着司南珺微微行礼致歉。
看荀姬夫人这息事宁的态度,以及一边阮秋芙那掩饰不住的得意神色,就知道这两位是一丘之貉。
不过想来也对,顾谨之成为储君是迟早的事,荀姬夫人想借阮秋芙攀附谨王府,也并不稀奇。
只是不知若德妃知晓,自己这亲妹妹竟与仇人混在了一起,该是如何震怒。
想到这儿,司南珺便不恼了,反倒对荀姬夫人淡淡一笑。
“该是我请夫人莫怪才是。先前听说夫人的女儿身中奇毒,我便对着脉案,为她定制了这调理药方。现在看来,或许确实寒酸了些。”
虽是自嘲的话,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偏偏就有几分是对方不识货的傲气。
阮秋芙听了都轻蔑一笑,可荀姬夫人却是一惊,眼底猛然迸发希冀。
“司娘子当真能替我女儿解毒?!”
“万幽谷攻克的疑难杂病、奇毒异蛊无数,只我研究过的病症,令嫒的脉象便不算棘手。不过到底是许久不出诊了,如今重操旧业,也怕人嫌弃。”
后半句虽是自谦,但荀姬夫人却听出了她对自己的讽刺,一时之间脸色尴尬。
但司南珺的药方向来是千金难求,她一声重操旧业,未等荀姬夫人回应,往日没能请她出手的人便忍不住了。
一位身着华服的老夫人、便在几人的簇拥下上前,客气询问。
“司娘子最近可还有时间?老身也想请您替孙儿看看病。”
司南珺认出对方是工部高侍郎的母亲,乃顾礼之的党派,便轻笑回道:“最近倒是空闲,夫人若不嫌弃,可以派人将令孙的脉案先送到我府上。”
“本就是老身有求于司娘子,岂有嫌弃之理?堇兰啊,你速速回府去取脉案!”
高老夫人一声吩咐,竟是她身边的大丫鬟领的命,可见对孙子的重视。
而此事一开了头,其余观望的人也是一拥而上,竟比对待荀姬夫人这个主家还要热情。
司南珺也不嫌烦,在簇拥中作足了势,才扬声打断。
“今儿到底是纪府的喜事,我也不适宜喧宾夺主,各位夫人们若是有需求,可以将脉案送去我府上,我再细看。”
在场各位都是体面人,即便有心焦的,也不会在旁人的主场缠着她不放。
是以她此言一出,众人皆一一散去。
司南珺于是大方落座,自始至终从容又淡然。
“你倒是出了好大的风头,也不怕荀姬夫人记恨你落了她的面子。”
坐在她身边的秦灵玉不由担心。
可司南珺却递了个桃花酥过去,一派闲适。
“民间有句老话,宁可得罪高官,不可得罪大夫。她怎能保证,以后就没有求上我的一天?”
她似笑非笑,语气冷飕飕的,让秦灵玉都起了身鸡皮疙瘩。
“你倒是有底气。不过说来也是,万幽谷曾经的风光,可是连皇室都敬畏三分,连谨王当年娶你,外人都说是他的福气。而今倒是什么小门小户,都敢欺负到你头上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自遭遇灭族之痛,万幽谷不说一蹶不振,至少也是收敛锋芒,做起了朝廷的附庸,这才导致谁都觉得,她离开了顾谨之会处处掣肘。
这也是荀姬夫人会公然袒护阮秋芙、而对她如此轻视的原因。
思及此,她便觉得无趣,也懒得继续在这儿应付,索性借着家中有事先行离席。
秦灵玉心思单纯,还嘱托她有要帮忙的只管开口,她一一应下,这便出了纪府。
只是还没等踏上马车,就听得身后急切的喊声。
“司娘子,请等等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