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冬日,天寒地冻,司南珺屋里的火盆烧的旺盛,着实犯懒不想出去。
于是继续挑拣着草药,不甚在意地问道:“她可带了她女儿来?”
含夏摇头,“只她自己来了,走的还是侧门,身边连个侍女都没带。奴婢瞧着,她应是偷偷来的。”
听到此处,司南珺轻嗤一声,将那挑拣出来的残次丢进火盆,溅起一阵火星。
“又想要权位,又想要女儿的性命,她倒是两边都不愿意得罪。”
含夏也不大高兴,撇撇最说道:“如今皇都谁人不知,小姐您已经与谨王府撕破脸皮了?她又扒着阮氏,又想让小姐为她女儿治病,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去回了她,就说我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她。”
“只说是风寒?”含夏疑惑,“咱们到底是神医世家,让区区一个风寒撂倒了,是不是有点过于敷衍?”
“可别小看了风寒,任何病症严重起来,都有致命的风险。何况我就想要让她知道,我是故意不见她。”
司南珺说着,递去一根挑拣出来的百年荷参。
“你就跟她说,中了寒毒的人冬日最是难熬,倘若她女儿真有不测,这荷参或许能吊一吊命。”
含夏接过荷参,小心放入锦盒里,“小姐也真是心善,荀姬夫人都这般瞧不上咱们了,您还送这么上好的药材给她。”
“吓唬她罢了,我可不是心善。你就按我说的做,倘若她执意要见我,你再故作为难带她进来。”
含夏点头应下,拿着那半根荷参,就出去替自家小姐演戏。
果然,外头的荀姬夫人一听女儿或许活不过冬日,便不管不顾地要往里闯。
含夏于是也半推半就,将人带了进来。
“夫人可是有什么急事?”
隔着屏风,司南珺问道。
她声音不疾不徐,半点不似染了风寒。
荀姬夫人也明白她确实是故意不见,恼火问:“司娘子既给了我药方,为何现在又推脱不见?!”
听这语气,竟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司南珺也不生气,只慢悠悠将茶饼放在火上烤炙,不多时,便烘出了香气来。
她越淡定,荀姬夫人便越是焦躁,眉心也紧紧蹙了起来。
眼见着耐心快要耗空,才听见她的声音。
“医患之间,最紧要的便是尊重与信任,夫人甚至一项也不具备,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出手帮忙呢?”
荀姬夫人被这话一噎,却还是装傻,“我与司娘子并未打过多少交道,府中下人不识货,我也与司娘子道了歉。可司娘子却断言我对你不尊重也不信任,是否过于武断?”
司南珺却轻笑一声“夫人明知我与阮秋芙有怨,却还在宴上为她圆场,就是做好了与我交恶的准备。而今上门求药,却还遮遮掩掩,也不带病患上门。。。。。。”
“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要求,我便会倾囊相助?莫非真信了那些风言风语,觉得我司南珺只是个失去靠山的破落户,要攀附你们这些新贵吧。”
一番话语气淡淡,却十分尖锐,使进门时还端着架子的人,在这股气势下无所遁形、坐立难安。
荀姬夫人也终于明白,即便是失去皇室庇佑的她,也绝非自己有资格招惹。
“是我糊涂了,还请司娘子见谅。”荀姬夫人朝她拱手致歉,可谓是能屈能伸。
司南珺这才满意,让含夏递了一杯茶出去。
“夫人不必客气,我也不是那种计较之人,真要说有什么在意的,无非是与金越有关。所以夫人若是有求于我,还得想想谨王府那边要怎么说。”她道。
荀姬夫人犹豫了半晌,待面前的茶水都要冷了,似才做出了决定。
“小女的毒,司娘子当真能解?”
司南珺毫不犹豫地回道:“我说过,这毒不算棘手,令嫒的性命,取决于夫人的选择。”
此言一出,便是将生死的权衡,交到了荀姬夫人的手上。
这世间没有几个母亲,能够经得住这样的抉择,荀姬夫人几乎是毫不犹豫,便放弃了自己企图攀附权贵的心思。
“那司娘子何时有空,我让府中下人来接你。”
“不急,”她打断荀姬夫人的安排,“我毕竟是万幽谷的少谷主,出诊的费用不低,夫人事先可得想好,能不能担负我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