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主仆私下里的言论,经由祁隐之口,很快便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司南珺的耳中。
她也因此知道德妃的打算,虽都在意料之中,却也让她完善了后续的计划。
于是她让祁隐退下之后,便按照原本的安排,去见了趟回春堂。
齐老无儿无女,虽桃李满天下,却也各自都有建树,能时常陪伴在侧的并不多。好在老人家一生醉心于医术,几乎日日都泡在这回春堂,倒也不觉得孤寂。
司南珺到的时候,齐老正在与徒弟研究脉案,她原是想着在旁边坐坐稍候,却不料齐老一见她,便快步迎了上来。
“司娘子莅临,当真让咱们回春堂蓬荜生辉啊。”
虽是一句夸张客套的玩笑话,可从一个年过古稀的老者口中说出来,总叫人受宠若惊。
饶是司南珺处变不惊,也不由地微微红了脸,忙道:“齐老折煞晚辈了。”
“不折煞,不折煞,”齐老将她往里请,笑得格外爽朗,“方才听司娘子的侍女说,你要登门拜访,老夫便叫人煮好了茶。上回尝了你医行里的高山云雾,这回可得叫你尝尝我这儿私藏的雪顶银针。”
一番热情待客之下,不说齐老的徒弟与回春堂的大夫,便是来此看诊的病人,也都知晓了司南珺如何深受齐老的重视。
司南珺自知齐老这是在给自己长脸撑腰,心下感激,也是十分谦逊地随他进去。
待入了雅间,齐老才稍稍收敛,只是面上仍旧带笑。
“司行主今日来,应当不是单纯给老夫道谢的吧。”他问。
司南珺略有讶然,但见齐老也瞧出来了,便点了点头。
“道谢自是不可少,但晚辈今日来,也确有一件要事相求。”
她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本册子,递交过去。
“先前家中长辈另有考量,想着时疫毕竟关乎国情,便一心仰仗朝廷推行。但朝廷毕竟太过谨慎,眼见着就要入春,却还在考量,晚辈思来想去,还是希望另寻出路,防范于未然。”
她说话间,齐老也在翻看书册,见其中记载着时疫可能引发的症状,以及初期的防范之法,面色不由地有些凝重。
等大略翻完,他却是紧蹙眉心,明显有些不赞同的意思。
“司行主可想过,这些东西交到老夫手里,你要如何与朝廷交代?”他问。
司南珺不是冲动之人,行事前自会权衡利弊,是以听齐老此问,她不曾犹豫,便点了点头。
“齐老问的是晚辈要如何交代,而非忧虑自己牵扯其中,便说明您将天下摆在自身安危之前。您是如此,万幽谷何不能铤而走险?何况晚辈交给您的只是皮毛,真正核心的,还是握在朝廷手中,有何不好交代的?”
个中权斗,自是不好与齐老多说,但司南珺自问这一番说法,已足够劝服心系天下的齐老。
谁知便是此言话落,齐老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