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知道邓一涵出事的消息,王聪敏总说在椅子上看见人影也没人信,男生间还经常拿着个事开玩笑,嘲笑“王扒皮”提早进入更年期,脑子不正常。
赵子航记得他、吴泽以及班级中另外几个男生都曾经故意开玩笑一样坐过那个位置。结果后来都生了一场病,就老实了。
当时不知天高地厚,觉得是好玩找刺激,现在得知邓一涵的死讯之后再行回忆,又是另外一番心情。
他当即说道“这事我参加。好多人都玩过笔仙,只要守规矩就不会出事的——班长,你去吗?”
陈劲飞道“我提出来的,我当然要参加了。要不然总是觉得心里不安。”
吴泽连忙道“那也算我一个。别人呢,还有没有?”
有人觉得以前对邓一涵不好,心里不踏实,想用请笔仙的方法跟他道歉,让他安息,但也有其他学生觉得这件事很可怕,不愿意参与,问来问去也只有五个人,还都是男生。
本着人多胆气壮的原则,吴泽道“要不要回班里再问问?”
陈劲飞道“别问了,让罗洋听见了,万一告诉王聪敏怎么办?”
吴泽一想也是。罗洋是王聪敏的亲外甥,王聪敏现在在后勤处工作,又那么不待见邓一涵,要是这事被她听说了,恐怕他们就办不成了。
他连忙又说道“对、对,今天参加的不参加的,都不许跟别人说!”
一番商量之后,请笔仙的事就算这么定了。吴泽他们几个周一到周五都住校,没家长盯着办事倒也方便。当天晚上就故意藏在厕所里,等着楼管把教学楼检查完一遍离开了,这才偷偷跑出来。
周围黑漆漆的,他们不敢开灯,打开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照明,赵子航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小声问道“陈劲飞怎么还没来?是不是教学楼锁了他进不来?”
吴泽道“不可能,我把一楼的窗户打开好几扇,他从外面翻进来没问题。”
赵子航道“那就回教室等一会吧。”
他们将教室周围的窗帘紧紧拉上,手电摆在旁边,又在两张拼好的空桌子上摆放了一张白纸,一支铅笔,打算开始玩这个游戏。
赵子航坐在桌前等了半天,说好的陈劲飞始终不来,吴泽“呸”了一声,愤愤骂道“明明是他起的头,结果他还怂了,什么玩意啊!”
赵子航道“算了,他不来就不等了,咱们俩来。”
吴泽骂骂咧咧地坐在了赵子航的对面,问道“怎么说?‘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
“不对。”他旁边的一名男生掏出张纸,还是白天陈劲飞写好的,“你说的那个只能请普通的笔仙。咱们要请邓一涵过来,得先在白纸上写好他的名字,然后念‘天昏昏,魂荡荡,阴灵在何方?某某今夜请你来,却有要事讲……’”
他的声音回荡在有点空的教室当中,让人不觉心里发寒,赵子航将校服的拉锁往上拽了拽,小声道“也不知道这招能不能管用……”
吴泽顿了顿,道“那么多同学都玩过了,就是不管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来吧,大、大、大不了口诀我念。”
赵子航“……你念的时候可别结巴。”
事已至此,反悔也晚了,刚才掏纸的男生深吸口气,颤巍巍地伸出手,按下自己那一侧的电灯开关。
“啪”地一声,灯灭了,桌上的一小截蜡烛点起来,烛光照亮了几张有些苍白的年轻面孔。
吴泽和赵子航按照步骤,双手交叉,把笔夹在两手间,立在纸上。赵子航紧张地咬了下嘴唇,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抖。
吴泽也有点害怕,暗自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念道“天昏昏,魂荡荡,阴灵在何方?吴泽今夜请你来,却有要事讲……”
念这口诀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白纸上的名字,话还没有完全念完,吴泽和赵子航两个人的心中忽然同时升起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两人中间那只笔牵引着她们的手,自顾自地在白纸中间画了一个圆,将“邓一涵”三个字圈在了中间。
赵子航猛一哆嗦,吓得“啊”了一声,吴泽紧张地大喊“你可千万别松手,不能把笔掉了!”
赵子航的声音听起来几乎失真“他、他真的出现了吗?为什么口诀还没念完他就来了?”
旁边的两个围观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窗外呼地一声刮起了大风,将窗棂吹的喀吱吱作响,连带着桌上的烛光都不断晃动,明灭不定。
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凉从脚底直蹿而起,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一般,四个孩子眼睁睁地看着笔尖移向了“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