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远刚走到门边。他一来就看到肃郁两手撑着墙面,前倾着身弯着腰,脑袋埋在肩膀里,对着墙鞠躬似的,上半身跟下半身完美地折了个九十度垂直角。
“没事,他在消化。”
白落枫把他招呼过来,发现只有他一个人。
白落枫有些稀奇:“粱月时呢?不是一直跟你在一块儿吗?”
“鬼知道去哪儿了,我刚一回头就不见了。死不了吧,大概。”
“……大概。”
“嗯,大概。”
施远瞧着完全不在乎粱月时的死活,伸手把一份资料给了他,“你要的资料。我们几个的都大差不离,这是我多出来的那一份。”
白落枫接过来,说了句多谢。
他翻了翻。施远多出来的这份东西不多,就四页左右。
“我这个是更详细调查过的一点。”施远给他解释道,“这个学校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上面很重视。考虑到可能是乱葬岗的原因,上面就调查了当年这座村子都有过什么事情,最可能化成厉鬼的都是谁。这几个人就是怨念最重、最有可能的。”
白落枫咋舌:“这都还查得出来啊。”
“这学校时间不久,建起来才十年多吧。十年前铲平的不仅是乱葬岗,还有后身的村子,村子里的人都还活着呢,去走访了一圈。”施远说。
白落枫点点头,拿起资料看了看。
翻到最后一页,白落枫情不自禁地露出个了然的笑来。
他放下资料,重新看向张孟屹:“你刚要说什么?”
张孟屹说:“啊,他说调查员都差不多可以毕业了。我是说,确实我们已经差不多可以出关了,但是呢,我这人的工作是为人民服务。我们虽然可以出去了,但其他人还都悬着个心呢,为人民奉献一下我再走。”
言外之意,就是他要帮队友。
白落枫点头,他早知道张孟屹会这么做。
事实也诚然。
他们这一关虽然说不能被不同阵营的人知道自己的游戏目标,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但只要没说出口,就不算“被发现”吧。
也因为大家身份都不同,至关重要的情报可能在别的阵营手里。为了出关,尤其是为了让队友出关,互帮互助还是需要的。
很有可能,没有自己这些情报,另一个阵营的就会一筹莫展,根本没法出去,最后活活被耗死在这里。
该帮的帮一下,这也是张孟屹的职业道德。
白落枫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门口传来两声清嗓子的咳嗽声,白落枫回过头,肃郁回来了。
他耳边还有不太自然的绯红,但表情板得板板正正的,已经消化好了大半情绪了。
“你们推得没错,我认识李菊香。”他正色道,“我跟李菊香在学校里喂的是同一只流浪猫。”
“猫?”张孟屹怔了怔,想起来了,“啊,阮千说的那只被虐杀的猫?”
“是。”肃郁道,“食堂大妈喜欢喂它点儿酸菜鱼的边角料,它经常在食堂后面出现。我去喂了几次,后来就遇到了李菊香。”
“她黑黑瘦瘦的,不高,一米五多,还驼着背。她说她小时候经常做农活,所以才驼背的。她是个挺腼腆的女孩儿,她喜欢猫,我们一起喂过那只猫一段儿时间。”
“她跟我说过她受欺负的事。欺负她的人是三个女生一个男生,总是变着花样欺负她,她说这些的时候经常哭。我想去帮她出头,但是她不让我去。听说她班上有个女生为她出过头,但是被拉出去揍了,回来就不跟她说话了,还变得很恨她。”
“她说,她不想让我也讨厌她。”
“后来她被打得越来越厉害,我还是去了。我在他们班里闹得很厉害,把那些欺负她的人都打了。”
“第二天,我们一起养的猫就被虐。杀了。”
沉甸甸的事实让众人心头发哽。
“听说是他们又把李菊香打了,这次是在旧校舍外面。打的时候那只猫正好来了,猫想护她,就冲了上去,挠伤了欺负她的一个女生。”
“她们就把它的皮扒了下来,开膛破肚。”肃郁说,“我们想把它埋起来的时候,挖出了人骨脑袋——其实不止是脑袋,我还挖出了一个红盖头。我当然觉得很恐怖,但我还是先去另一个地方挖了坑,把猫埋起来,才去找了老师。”
张孟屹多问了句:“埋哪儿了?”
“一条小路边,就是从我们宿舍去旧校舍的那条小路边上。”肃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