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慢慢睁开眼,低声说:“别告诉秦卿。”
龙虎军赵将军翻身下马,他们接到圣旨,由秦之行调遣,他走到秦之行身边拜了一礼:“秦大人,末将来迟。”
秦之行只低低望着眼前的人,轻声喊着秦烟的名字,不停和她说话,让她不要睡去。
赵将军见惯生死离别,不多做打扰,他回身交代:“你们去巡视附近,看看可还有外邦人,其余人收捡尸体,查看还有没有活口。”
众将领命,清扫战场。
不远处,一个倒在地上的外邦人指尖轻轻颤了颤,紧握成拳。
秦之行慢慢把秦烟扶正,把真气灌入到她体内。
秦烟感受到一股暖流入内,但很快就消失于内海,她摇摇头,虚弱说:“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本就该死了,多撑一时已经知足。”
秦之行摸她的脉象,虚弱无力,输入真气也不见好转:“张鸢,别死。”
秦烟听到“张鸢”这个名字,抬了抬眼。
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她了,秦之行竟然也是大梁的人,但她已经不想去探究他是谁了。
秦之行看向他身侧的刀,他握在手里,打量一番,而后决然地将刀柄塞到秦烟手中握住,刀刃指向自己的心口。
秦烟做了好长的梦,梦里她躺在乱葬岗,白天的烈日灼得她干渴,夜晚的乌鸦在她头上盘旋,一点点啄食她,她的血一点点流,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
秦之行回忆着来此之后,秦烟的反常试探和几次受伤。
他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想,但太不可思议,这近乎疯狂。
可他们能来此本不就是一件意料之外之事的么。
秦之行领魏帝之命,查清平县过往,外邦人皆已伏法,他在这儿的使命已然完成了。
他轻拍着秦烟的脸,将她唤醒,秦烟懵懂地撑着眼皮,看清眼前人,她低头看见手中的刀,还想再问却无力开口。
秦之行握紧她的手:“张鸢,这么快就忘了我教你的?杀人,要快要狠!”
话音未落,秦之行用力将刀直直插进自己胸膛。
。。。。。。
秦烟虚握着刀,感受到紧握着她的手传来的力量,喷溅在她脸上血的温度。
她猛咳了一声,大口地喘着气,生命奇迹般在瞬间完成轮转,她又恢复了生机。
她怔怔松手,看见面前的秦之行,她轻颤着递上手去探他的鼻息,已经气绝。
周围的将士们在忙着清理战场,不曾注意他们。
直到有人大喊一声“秦大人”眼见他把刀插入自己胸膛,已来不及。
秦烟抱着他的身体,失声大哭。
她嘴里喃喃:“上元终限,上元终限。”又放声大笑,已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
“小心!”秦烟身后一声惊呼,一股凉意袭来,她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腹中的刀,含泪笑了。
赵将军用力一挥,一剑扔向刺杀秦烟的人,贯穿胸膛,将那个唯一存活的外邦人钉在树上。
*
秦烟醒来时,正站在大殿之上,她看向四周,梁惠帝端坐在上,笑着说道:“这些个小伙子还害羞不成?不必拘着了,摘下面具给孤和众卿看看。”
她身边的左司众人已经卸下面具,有人用胳膊肘轻碰她:“头儿,你看什么呢?”
这是她去魏国之前所发生的事,这是梦么?
秦烟半信半疑地将手覆在面具上,还未摘下。“等等。”跪在他前方的人开口,是她的师傅赵呈年,“陛下,今夜殿外无风,月明星稀,正是赏月好时候。”
梁惠帝探着身子,瞥了眼殿外:“倒不知爱卿还有如此雅兴,也好,众爱卿随孤去湖心亭一观。”
秦烟跟在身后,趁众人不备时揭下面具,她用力拧了拧自己胳膊,真切的痛感传来,她回到大梁了。
皇帝和大臣们赏月、谈诗,秦烟只虚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