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淮烟吃完安眠药刚要睡着,隐约听到门外楼道里有熟悉的脚步声,就停在门外,紧接着有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淮烟不会听错,一下子惊醒,一把抓起床头上的刀就冲出卧室,站在门边。
他想着,不管是人还是鬼,他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门很快被人从外面打开,从缝隙中淮烟只看到那人身体一角就认出来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快两个月的向默。
门彻底打开,客厅里的光照亮了门外人的脸。
瘦了,头发短了,身上的衣服很厚,长款羽绒服直接捂到小腿,拉链没拉,敞着怀儿,里面穿了一件灰蓝色的高领毛衣,低着头往里进。
淮烟闻到了淡淡的酒精味,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祝城渊,你去哪儿了?”
向默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家里会有人,身体一个激灵,迅速做出防御姿势,直接推开抓着他胳膊的男人,整个人退后两步,抬眼看过去。
站在他家里的,是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看清他的脸时,心跳跟惊艳齐齐闪过,但很快向默又警惕起来。
他没见过这个人,怎么会在他家?
而且,陌生男人身上竟然穿着他的睡衣,左手死死握着一把刀,因为激动脸跟脖子都涨红着,卷曲的头发有点儿长了,乱乱地盖过眉毛,遮住了那双通红的眼,胸口也在剧烈起伏,锁骨跟着呼吸在动,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泽。
除了陌生,向默心底还冒出来迷茫感,好像在大海中迷失了方向的舵手,到处都是茫茫一片。
“我问你呢,你去哪儿了?”淮烟光着脚走出来,先是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向默的身体,确定没有事才放心。
“这两个月你去哪儿了?是谁把你从医院带走的?你是怎么回来的?”
“你是在问我吗?”向默被一连串儿的问题给问愣了,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什么。
他应该报警才对,但男人脸上的慌乱害怕,还有通红的眼眶看起来很可怜,很像在雪地里站了太久,渴望着一簇火柴烟火取暖的人。
所以他耐心地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淮烟终于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他刚刚太激动,现在盯着向默的眼睛看久了,才发现他的眼神又变了,又变回陌生,又变得不认识他了。
“你……又忘了,是吗?”淮烟哽咽着,深吸几口气,简直无法相信。
淮烟明明知道,这不是向默的错,但巨大的悲伤还是扣在他头顶,死死压着他。
“忘了什么?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向默别开视线,不想看那双越来越红,就快要被火烧干净的眼,那里面爬满了会烫人还会黏人的网,看久了,向默会觉得自己会被网吸进去,然后被烫死,他本能地觉得危险。
向默一低头,看到男人光着脚,脚指头也是红的,不由地一簇眉,好心提醒他:“很冷,你应该穿鞋。”
淮烟的情绪被他一句关心的话平复了个干净,向默还是会关心他,他弯腰找出鞋柜里的棉拖鞋,穿好,还直直地站在向默眼前。
向默还站在门外,没进去,看着他穿好鞋,心想,这人突然占了他的房子,还很奇怪。
但迷尹街的怪人并不少,大街上喝多了磕多了,疯了傻了,经常会认错人,新闻上也有不少私闯民宅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医院里,一直是孟宁在照顾他,他很感激,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面对孟宁,他无法像回忆里那样甜蜜地跟孟宁相处,他说不出原因。
明明回忆里,他非常依赖孟宁,孟宁会包容他所有的情绪跟好坏,他们是一对让人羡慕的情侣。
无形的压力闷得他透不过气,本来应该是明天出院,但他今天自作主张提前走了,没有跟孟宁说,直接回了这里,结果就碰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他现在应该想办法把这个人弄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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