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他记不清,只记得国师把他领到阵里,他手上拿着一把不长的刀剑,用它亲手贯穿了自己的胸口。
两千年了。
两千年是太长的一段时间。
楚樾看着自己慢慢变得透明虚无的手掌,脸上没有一点儿惊慌。
手上涌现出些许黑气,缠绕住他的手。
有了这些鬼气补足,楚樾的手又恢复了正常。
他将手掌握拳又展开,确认没什么问题,又转身过去,准备回到陆青泽身边。
手刚刚放到门把手上,还没来得及拧开,突然,心口猛地一痛。
像是被谁猝不及防地一剑刺穿心口,楚樾只觉一痛,随后嘴里涌上一口腥甜。
噗地一声,他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卫生间乳白色的门上溅上淋漓的血。
楚樾沉沉跪了下去。
他低头,见心口上竟然开了个空荡荡的血洞,他能透过血洞看见身后那阳光明媚的窗外。
痛。
昏昏沉沉的痛。
视线骤然模糊起来,他的呼吸声变得嘶喝,几乎要窒息。
一片昏昏沉沉里,他几乎撑不住自己,于是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他眼前一黑。
黑暗之中,一片混沌。
楚樾挣扎着,却醒不过来。他仍然听见不远处的鸟鸣声,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知道自己原因不明地昏了过去,可就是醒不过来。
迷迷糊糊间,黑暗散去了些。
他看见一片杂草。
几乎长得半人高的杂草丛中,他看见了一个长满苔藓破烂不堪的坟冢。
头顶响起乌鸦的叫声,楚樾愣愣地和那坟冢对视片刻,只觉得眼熟。
半晌,他才恍然,那似乎是他的衣冠冢。
身后传来嘶哑笑声。
楚樾回头,没看见半个人。
声音却在身后不疾不徐地响起。
“该解脱了吧。”
“冠军侯,还不解脱吗?”
“你不是也很清楚的吗,那早已不是太子了。”
“这么多年,你做了这么多,得到什么了吗?”
“不是什么都没得到吗。”
“一无所有,失去一切,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从天下无人不识君,变成渺沧海之一粟……”
“追了这么多年,追的只是个泡影啊,冠军侯。”
“还不明白吗?”
“走吧,走吧……早就结束了,早就结束了,就只有你还放不下那黄粱一梦……”
“两千年,你磋磨了两千年,就只为了追一个泡影,”声音嘶哑地笑,“你从未恨过他吗?”
“你怎么不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