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为何这般突然?”芙芙将信收起,却没有动作。
她怀疑王后是真的病糊涂了。
芭斯泰特被法老亲卫围了,无非就是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传闻,但芙芙并不认为法老能真的对王后做些什么。
王后掌权这么多年,岂是这么容易被撼动的。
但王后的这三封信,分明就是在安排后事,将依附于她的势力团体各自安排好。
米维尔带领朝中的武将主动上交兵权,仗着身后的塞贝克将军,以及如今周围国家的虎视眈眈,法老不会动这群人。
主张新历新法,摆明了是向法老投诚。
卸了那股劲儿,梅丽特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她缓了缓说:“大势已去。”
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哪一步开始出的问题,是拉塔巴被救走吗?不,还要更早,早在一个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节点。
芙芙不懂,王后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朝会中王后的支持者众多,何来的大势已去。
“纳格是第二道传令官。”梅丽特面容满是病痛带来的疲惫。
所有传递进来的消息会经过两道传令官,如果一直未收到回复,在一天的等待后,或者情况十分紧急,作为第二道传令官的纳格会启用特殊通道传递消息。
梅丽特很清楚,无论是拖延了一天,还是情况紧急,都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
执政多年,对手无数,她能感觉到这次的对手很聪明,一环扣着一环,狡猾多变,来势汹汹,让她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
一天时间,足够这个人完成他的全部布局,设下天罗地网。
“可是您还有各位大人的支持。”芙芙意识到局势的严峻,但仍旧觉得王后过于悲观。
别的不说,塞贝克将军可是王后的绝对拥护者。
梅丽特看她一眼,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芙芙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看事情却是单纯,如果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谁敢围芭斯泰特。
更何况,她自己是经不起推敲的,在各个方面。
所有的合作,依附都是建立在利益捆绑之上,一旦她失去了价值,合作伙伴会比敌人更快地对她拔出利刃。
“把信送出去。”梅丽特嗓子干得厉害,说完便克制不住地咳了起来,吓得芙芙连忙给她拍背顺气,递水让她润润嗓子。
梅丽特摆摆手,让她自去做事。
芭斯泰特被围,但想要传递消息出去却也不是难事,作最坏打算,即便是被截下来了,看到内容,对方也会让信顺利送到这几人手上。
“您不是这般会轻言放弃的人。”芙芙紧咬着唇,攥着书信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至少……至少塞贝克将军不会背叛您。”
就算王后真是屋卡公主,只要有塞贝克将军的支持,就没有人能撼动王后的地位。
梅丽特无声地扯动嘴角,唇色寡白而无神:“他不忠于我,他是忠诚于埃及。”
忠诚于强大的法老美杜姆。
芙芙想要反驳,却又不知如何说,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见王后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好红着眼眶将信收好,出去做事。
四十岁的人了,还是这般不稳重,梅丽特很淡地笑了笑。
芙芙是美杜姆给她挑选的女官,这么多年梅丽特身边的人换了不知凡几,唯独芙芙还留在她身边,这一待就是三十多年。
“终于来了吗……”她看向窗外的月色,皎皎如昨。
月辉洒落,穿过窗棱,照进麦涅乌的寝殿中。
伯伊以为拉赫里斯晚上会缠着要跟他睡,但直到他睡觉了,对方都没有这方面的表示。
虽然有点诧异,这大猫突然不粘人了,但他也乐得自在。
夜里,伯伊睡眠浅,隐隐听到身边有动静,瞬间就被惊醒了。
他闭着眼,耳边的声音随着大脑的清醒变得越发清晰,那人的脚步声很轻,若不是仔细听很难被发现。
窗外有风刮过,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床榻边,伯伊没有动作,仍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连呼吸都缓慢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