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妍一个不经意,没靠住,身体往一旁斜去,宋秋瑟急着去扶,不料,在侧身的一瞬间,忽感颈侧一阵凉意泼下来,酒香浓郁,湿滑的琼浆顺着她的雪肤流进了胸前的隐秘沟壑中。
宋秋瑟立即抚住胸口,转身望去,却没见到始作俑者。
她身后空空如也,席上每个人都在各自笑闹,一派平和,无一人注意到她的异状。
距离她最近的几位姑娘正伏在案上掷骰子。
方才是谁……扬手往她身上浇的酒?
宋秋瑟算着角度和位置,分明是有人站在她正后头,直直从头顶浇下,而且那酒的分量足有一满樽。
厅中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谁若是堂而皇之这么做了,怎可能整桌的人都注意不到?
她一一掠过每一个人的神色,又看向她们面前的酒樽。
都很正常。
宋秋瑟胸前濡湿一片,已然失态了。
终于,主位上的江月婵发现了她的异状。
她往宋秋瑟的胸前瞥了一眼,立刻示意丫头取了件披风,搭在她的肩上,轻声道:“早春天气还寒凉,宋姑娘去我房中换身衣裳吧。”
宋秋瑟攥了一下披风的系带。
披风虽薄,但足以遮挡狼狈,说:“不必了,多谢江二姑娘赠衣。”她又看了一眼李暄妍,道:“公主醉了,不宜再饮,我先带她回宫,抱歉,扫了二姑娘的兴致。”
已有醉态的李暄妍很是配合,她倒持酒壶,榨干了最后一滴酒,随手一扔,价值不菲的宣窑便碎了一地。
看这情形,江月婵不好再留人,只好嘱咐丫鬟好生送客。
宋秋瑟起身去扶李暄妍的手臂。
好在李暄妍虽然醉了,性子却不恶劣,甚至有些温和可人,宋秋瑟轻轻一拉,她就起身跟着走。
一直服侍在侧的婢女上前关照。
宋秋瑟将公主交到婢女手上,低声道:“有劳。”
国公府这些人前侍奉的婢女无需做粗活,所以穿着并不简练,宽袖垂坠,袅娜窈窕。
宋秋瑟眸光一落,凝在这位婢女水红的衣袖上。
她袖口处浸湿了一大片。
宋秋瑟心念一动,靠近时不着痕迹细嗅了一下,果然是酒。
花厅中唯有婢女可以随意走动,收拾杯盘。
而婢女又是极不起眼的存在,少有主子会时刻注意婢女的动作。
宋秋瑟立刻意识到,正是这个婢女,方才借着宽袖的遮挡,将酒故意泼洒在她身上。
奴婢作怪,多半是主子示意。
宋秋瑟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江月婵。
江二姑娘生得一副温婉面孔,一举一动端庄收敛,性情却似一滩深不见底的池水,令人难以琢磨。
见宋秋瑟驻足回望,江月婵冲她笑了笑。
宋秋瑟垂眸,疾步离开了花厅。
她暂且想不明白其中的算计,她需要时间慢慢理清思路。
到了马车上,李暄妍略微清醒了一些,眯眼道:“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车里幽静,没有外人,宋秋瑟将披风解了下来,说:“嗯,没什么意思,我们回宫吧。”
“怎么没意思?”李暄妍这时候一反常态闹腾了起来,挽住宋秋瑟的手,道:“你还没见着江知节呢,我带你去找他。”
宋秋瑟叹了口气,道:“公主很想见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