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下口气说话时,莫名有种诱哄蛊惑的意味,又因她嗓音柔和干净,令人心无防备,很容易入套。
李暄妍酒后本就恍惚,经她这么一诱,真心话就溜出来了——“我是想见啊,可见了不如不见,让人心里难受……”
果然。
宋秋瑟在来的路上,瞧李暄妍提起江知节时的表情,就察觉到她心里有股藏不住的酸涩。
她能感受到,甚至还能感同身受。
但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有些秘密只有埋在心底才能保持最初的样子,一旦见光,就会烂掉。
沉默了有一会儿,李暄妍忽然一个激灵,眼里的怔忪退去,逐渐清明起来,她左顾右盼:“……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宋秋瑟平静道:“你说要带我去见江知节。”
李暄妍半天没说话,按了按眉心,道:“怎么回事,我平时酒量没这么差劲的。”
宋秋瑟道:“通常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比较容易醉。”
李暄妍当即反驳道:“乱讲,本公主心情好得很!”
宋秋瑟安静不语。
李暄妍自己缓了一会儿,道:“所以你这次没见着人,真可惜,怪我不该贪杯。”
车里酒气太重了,宋秋瑟将窗牖推开一道缝隙,风带着寒意透了进来。
二人的头脑都更清明了。
宋秋瑟道:“其实不一定能成的,倒也不必急着见人。”
“哦?”李暄妍看向她:“这话怎么说?”
窗外冷风拂过宋秋瑟的面庞,吹散了酒意激起的红晕。她冷静道:“宁国公不是寻常人家,即便能成好事,也是多方算计权衡的结果,且等一段时日吧。”
李暄妍笑了一下:“你呀,不愧是在佛寺里呆过的人,当真通透。”
离开宁国公府有一段距离了,宋秋瑟心绪也平静下来,可她还是想不通今日发生的事。
她自知刚回长安不久,对目前的局势尚不了解,一个人胡思乱想不是办法,还是回宫找沈贤妃商议比较妥当。
正当她出神之际。
马车猝不及防颠簸了一下,紧接着重重地歪向一侧。
李暄妍惊叫出声。
宋秋瑟也没有防备,一只手攀住了窗沿,另一只手抓紧了李暄妍。
随行的侍卫及时冲上前,合力抵住了车身,才没让车倾倒。
“公主没事吧。”侍卫长吓得不轻。
李暄妍怒道:“废物东西,出什么事了?”
宋秋瑟揉着肩膀,慢慢活动了一下,生疼,可能是擦伤了。
侍卫长检查了马车,回禀道:“公主,是轮毂裂了。”
公主的车驾竟然会出这种纰漏,相关人等一个也免不了罚,但现在的难题是,车坏在街上,她们该怎么回宫。
“先下车吧。”李暄妍道。
宫女伸手要扶,却被李暄妍一把推开。
李暄妍自己提了裙跳下车,宫女只好默默转身去搀宋秋瑟。
宋秋瑟性情比公主要温顺许多,通常不会当面给人难堪,宫女扶了宋秋瑟之后,便一直跟在她身侧。
李暄妍打量四周,道:“前面就是延喜门,距离东宫最近,派个人去找我太子哥哥借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