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瑟却摇头:“不急,还有一事。”
沈贤妃冷静了些,问:“何事?”
宋秋瑟道:“方才在回来的路上,太子……他提了一句,礼部官员最近频频向他举荐江二姑娘为储妃。此事如果是真的,宁国公府对太子妃的位置势在必得,那他们家便不会再为五皇子所用,我们与宁国公结亲,就是一步废棋,姨母,你的看法呢?”
沈贤妃眉头一皱:“当真?宁国公府还不死心?”
宋秋瑟听出话中有话,小心试探着问:“姨母是何意?难道他们应该死心?”
沈贤妃解释道:“这一次太子选妃,是不会选门第太高的女子的,这不仅是太子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意思。而且如今太子地位稳固,也无需借住姻亲的扶持,宁国公府应当知晓内情,怎会还抱此期望?”
宋秋瑟想起了李曜最初说的那一句话——
“宁国公府的二小姐可是个妙人。”
沈贤妃:“嗯?你嘀咕什么呢?”
宋秋瑟回神:“哦,我在想,会不会是江二小姐有自己的主意。”
沈贤妃想了想:“也许吧。”
经过一通劳心分析,沈贤妃的火气已经消下去大半,她看着宋秋瑟,忽然笑了一下,欣慰道:“我们秋瑟长大了,竟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宋秋瑟也笑:“也不是一开始就懂这些的,当初入了宝台寺,浑浑噩噩熬了一段时日,直到姨母第一次派人给我送东西,我看见衣服里藏的那几本书,就明白了,你需要我做一个清醒的人……”
沈贤妃动作一僵,缓缓直起身:“书?什么书?”
宋秋瑟也是一愣,道:“最初只是一本捭阖策,后来,宫里人陆续又送了许多经史,甚至还有一册我朝太宗所著的帝策。”
沈贤妃已不知不觉站起了身:“我确实经常命人送一些衣裳杂物,但我从来没送过书。”
宋秋瑟震惊地望着她,摇头道:“可是跑腿的人告诉我,那些都是姨母精心准备的,有衣裳、点心、补身的药草、还有文房四宝。我记得那个人,他叫沈忠,是姨母的族中远亲,每年夏初和秋末都会准时去一趟。”
沈贤妃已走到她面前,摁住了她的肩,郑重道:“没错,沈忠是我的人,那些日常东西也都是我备下的,可是,我从未给你送过书,什么捭阖策、经史、帝策……我都没有读过。”
宋秋瑟在她的眼睛里望见了震惊的自己。
不是沈贤妃,那会是谁呢?
一应东西都封好在箱子里,由沈家奴仆抬到山上。
路途遥远,为防备窃贼,箱子都是上了锁的。
每一抬箱子上都打了漆印,是出自宫中的不会有错。
明姑姑守在一旁此刻已胆战心惊:“……娘娘,姑娘,会不会是底下奴才们一时大意,不小心夹带进去的?”
沈贤妃拂袖:“撷英宫里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你让奴才怎么往里头夹带,凭空变出来吗?”
明姑姑跪下:“可是那几本书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箱子里的呀。”
沈贤妃被气得有些恍惚:“是啊,神不知鬼不觉,宫里谁人能手眼通天,敢在本宫的箱子里做手脚?”
宋秋瑟与沈贤妃彼此直视对方的双眼,心下都已有了猜测。
一阵难言的沉默。
明姑姑呢喃道:“宫里,有底气与娘娘斗法的,或许不止一个,可……可是肯在宋姑娘身上花心思的,应该只有那一位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