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韵就算真想砸它,一剑下去恐怕也没法达到目的。
宫殿之内金碧辉煌,和仙宫简约缥缈的风格堪称两个极端。
殿内的魔修侍者似乎早就收到了消息,但当他们看到凤清韵和龙隐一起出现在宫殿中时,表情间还是闪过了一丝震惊和愕然。
凤清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发现魔宫内的魔修数量和仙宫内的弟子数量比起来几乎差了一个数量级。
魔宫和仙宫不同,这地方完全就是魔尊一个人的宫殿,除了偶尔过来觐见的魔皇外,剩下真正常驻魔宫的,也只有充当侍者的那些魔修了。
而这些侍者并不固定,据说龙隐时不时就会从魔界中毫无征兆地抓几十甚至上百势头正盛的魔修充当侍者,而之前那些侍者,若是活着便放回去,若是死了就直接埋外面当花肥。
一开始能活到被放出去的魔修只有一半,不过日积月累之下,这些年的成活率倒是升高了不少。
早在身处仙宫时,凤清韵对此事就有所耳闻,他知道魔界和正道不同,其中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而且各个小魔域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龙隐不定时抽刺头的行为其实算是治理魔界的手段之一。
可他见状还是忍不住用神识问道:“你不怕哪日闭关时被他们所害?”
“魔尊之位有能者居之。”不出所料的是龙隐并不在乎,“他们若是能杀了本座,那也是他们的本事,只不过若是杀不了,下场自然也是他们咎由自取的,怪不了旁人。”
这话多少有些熟悉了,凤清韵闻声一顿,心头的那个猜测更加落实了几分,可他张了张嘴却没能问出口。
……对于一个六百年没开过花的剑修来说,他终于后知后觉地从幻境中的那件事中品出了一丝难为情。
如果那事是真的,那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的第一任丈夫都不是慕寒阳,而是……那位龙神大人。
龙隐并不知道他在犹豫羞赧些什么,只是一边带着他往寝殿走,一边对侍者道:“去把本座书库里的东西全部搬到寝殿来。”
那魔修显然不是新来的,听到如此离谱的命令,也只是眉眼间闪过了几分诧异,活像在看昏君和他的妖妃,但嘴上还是恭敬道:“遵命。”
凤清韵起初并不明白侍者微妙而复杂的眼神到底是何意思,直到他在龙隐的寝殿内看到那两座浩如烟海的书架后,整个人一下子便沉默了。
“你方才提到,前世有什么枯骨道人在天崩时提及了上古大战之事,本座至少目前尚未听过什么枯骨道人,但有关上古大战的事,应该尽在这一架玉简中了。”
龙隐从其中一座中随手抽了一打玉简出来,而后往床上一坐:“只不过本座先前为了防止你们正道中人偷撰,便在上面下了禁止神识窥探的单向禁术,眼下只能慢慢找了。”
他说到这里勾了勾嘴角:“需要本座帮忙吗,宫主?”
这简直就是明知故问。
“……我已经不是宫主了。”凤清韵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劳烦陛下搭把手。”
寝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余下玉简碰撞的声音。
似乎因为天生灵植,又几乎没怎么下过山的缘故,除了一心执念于慕寒阳外,凤清韵并无其他情爱上的经验。
故而眼下他也没觉得坐在魔尊寝殿的榻上翻看魔宫存放的玉简有什么不对。
只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凤清韵头上那段本就简朴的发带,因为先前和慕寒阳动手,眼下已经岌岌可危了。
龙隐说是帮忙,实际上玉简根本没看多少,眼神却全落在了凤清韵的发丝上。
突然,他毫无征兆地抬手,相当无礼却又自然地拆下了对方头上已经破旧不堪的发带,如瀑的青丝当即滑落到了他的指尖。
凤清韵一愣,蓦然抬眸,却见那人不知从哪拿了把簪子,而后状似在心中演示了无数遍一样,轻轻一挽便将他的头发挽好,顺势将簪子插了上去。
凤清韵心下猛地一跳,那个隐约的猜测更盛了。
过了片刻他忍不住想试探:“你……”
然而恰在此刻,他的尚未说完,一道传讯的魔息便进入了寝殿,凤清韵立刻咬住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