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他对自己没有信心,林青也不自吹自擂。这人感染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家中想必也请了不少名医。除了身体上的折磨,更有一次次希望落空的心理折磨,也难怪他心灰意冷。
对了,这人坐着轮椅,可他并无腿疾,是血肉快被寄生虫给吸干了,无力行走。
林青在心里为这个可怜虫烧了炷香,想想当事人应该不想和“虫”这个字沾边,又默默把“可怜虫”换成“可怜人”。
这个可怜人啊,不说日夜被虫子吸食血肉的噬骨蚀心之痛,就连呕吐、排泄,都会伴有活虫,只怕眼中、皮下,也时常有虫子游走。如此种种,对人心的摧残不言而喻。
林青:“公子体内的虫不单单是一种,发展阶段也各不相同,譬若虫甲在生长期,虫乙在繁殖期,而虫丙又在潜伏期,这便是棘手之处。你的情况我了解了,是麻烦些。老朽今日配药,你明日服下,三日后再斟酌更换药方,三日一流程,三七二十一日过后,即可痊愈!”
林青话落,小厮“嗷”地哭出了声。他压抑许久,怕打扰到了神医,这心是随着神医的话起起落落,听到痊愈二字,再也按捺不住,将所有情绪宣泄出来。
神医真是神啊!晨间公子呕出一捧鲜血,里面长的短的、圆的扁的,还有那像丝线一样的……确实不止一种。
他家公子苦啊,原先也是个芝兰玉树的人物,不知道着了谁的道,一日日消瘦、一日日消沉,怕祸及家人,还要同夫人和离,身边更是不留丫鬟小厮侍候。要不是自己和公子有打小的情分,只怕公子连他也不要了。
林青就看着,这小厮哭着撕心裂肺,轮椅上的伤员还要给他顺背,许是情绪感染,两人又抱头痛哭。
一旁的护卫犹豫不决,这么一大坨,要不要送回去啊,别在这碍神医的事。
他没为难太久,哭声渐小,就见慈悲为怀的神医抚了抚须,轻声道,“公子许是食欲不振,这是正常的,可还要同这顽疾抗争,还是得保存体力。若是不喜荤腥,清淡饮食也是可以的。”
李无恙已经平复下来,微微颔首,“多谢神医指点。”
小厮也反应过来,重重点了点头,而后提出告辞。
神医还要斟酌药方,现在不走,不是耽误人家时间嘛。又说了些“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之类的话,他风一般推着自家少爷离开了。
林青望着去也匆匆的主仆二人,颇有些感慨。金珠儿提前说了,患者入金宅,轻装简行。这看着毛手毛脚的小厮,估计是这公子最信任之人。
林青朝一旁的护卫招了招手,“刚刚这是哪家的人?等下你去告诉那小厮,说这病具有一定传染性,他身上可有细小伤口?如果有的话,可不能侍奉在侧。”
护卫点了点头,思考起自己有没有和那公子直接接触。
“他家公子的贴身衣物,还有厕筹等物需得焚烧,不得接触。患者需得分餐,他用过的碗筷、吃剩的饭菜,都要小心处理。这些东西能烧的烧,不要清洗或是掩埋,以免污染水源、土壤。”
见护卫面色凝重,林青又道,“你也不必太过紧张,传染性并没有那么强,只是小心为上。等下我会对府内进行查验,这话不必外传,免得人心惶惶。”
护卫连连点头,心道神医仁善。正要离开,看着宽厚和蔼的神医,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神医,那公子身体里,到底有几种虫啊?”
“比你的早饭还要丰盛。”
“呕~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