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前走,前路就变得越黑,就好像是特意不让苏格丽和林淼淼能看清自己行走的方向一样。
“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隐约看到那座井的轮廓了,只要接下来我们都保持直走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现在这里太黑了……”
苏格丽忍不住拿出自己空着的另一只手,即使是放到眼皮子底下也看不清楚,视力在这个乌漆嘛黑的地方简直像是被抛弃了的无用小玩意一样。即使费尽心思,也没办法看清前面的路。
“太急了的话我们就不能完全确定走的是不是直线了。”
“啾啾!”
先回答苏格丽的是小鸡仔的啾啾声,都说黑暗中人的另外四感会被放大很多倍,可是现在的清行李,苏格丽还是不能分辨出啾啾声究竟是在哪里,林淼淼又很安静,让她禁不住心跳漏了一拍,整个人肉眼不可见的慌乱起来。
“淼淼?你在吗?”
“我在啊!”
猛然听见林淼淼回话的声音,苏格丽才稍微安定了一点,即使是在黑暗里,她在紧张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就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去寻找林淼淼的身影,附加的效果简直是微乎其微,依旧看不见任何面前的东西。
“你怎么刚才一直什么声音都没有?会让我很担心的。”
确认安全以后苏格丽就想嘱咐林淼淼不要在这种时候保持安静了,可嘱咐的话出口不经意就带上了凶巴巴的意味。林淼淼也不太听这样子的规训,没好气的说道。
“我的体力有一点跟不上,刚刚一直在喘气,还以为你听得到呢。”
“你喘气了?”
“对啊!喘气怎么了?喘气你也不允许吗?”
“不是的。我没有听见你喘气的声音。”
“我喘气喘的很大声!”
苏格丽没继续回答林淼淼的话,在她的视角里,确实是没有听见林淼淼的喘气声音,她也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因为紧张忽视了,可是再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是没有这种声音的,这才斩钉截铁的告诉林淼淼。
“我先听到了小鸡的啾啾声,然后是你说话的的声音,期间没有出现过其他的声音,我怀疑这片黑暗和一般的空气不一样,对声音的传导没有那么顺畅。”
林淼淼听过以后大概在小脑袋瓜里面考虑了一下,复盘了刚刚的场景,把自己稍微代入一下苏格丽,也能知道苏格丽当时肯定也非常担心自己,所以语气才会不太好,心里也就释怀了。这会儿又见苏格丽心里的担忧还是非常猖狂,绞尽脑汁的找一点话来安慰苏格丽。
“只是听不到的话也不用太担心啦苏苏,大不了我说话声音再大一点好了。”
哪知道苏格丽的面色并没有因为林淼淼的话好转。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那口井,一开始我以为是正常的冬天天黑的比较早,可是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这黑暗并不是一般的自然节律,而是专门来阻止我们到达那口井身边的,黑暗中传音比较困难,这样一来不仅我们的视力被阻断,若是想要回头去捡一根棍子像盲人一样通过敲击确认自己走的是直线并且用这种方式到达目的地也是不可能的。”
“就算我们回头,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对!”
“只是远远的看见那口井,并不能判断距离,再加上不能在这片黑暗里完成听声辨位,就算是我们运气爆棚走到了井边也没办法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到达了,更别提继续调查了。”
“那我们能不能用手机照明然后往前走?”
林淼淼急中生智忽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苏格丽连忙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四周果然被照亮了不少,只是范围依旧不是很大,唯一比较清楚的是身边那两排红珊瑚一样的植物,还有短暂的前路。即使是被手电筒照亮的范围里面,依然有很浓的雾气,在光线的折射下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空中漂浮分子,尤其不惹人喜欢,总感觉只是呼吸间都有上千万种这样的小分子在身体里面钻进钻出,苏格丽忍不住有一点膈应。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对口罩就好了,可惜这样的幻想在贫瘠的乡村里面并不现实。当初苏格丽去进货的时候,是有考虑过买一些口罩的,可是当时钱少,再加上没有想到可以销售出去的途径和自己能用上的场景,她就没有买口罩,而是买了一些更好售卖的东西。
可笑的是,做生意赚到的钱还鼓鼓嬢嬢的躺在口袋里,在这种时候确实最没有用的东西。
有了手机照明以后,她再回头去看林淼淼,果然能看得见了,一个个子略微有一点矮的小女孩用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上捧着一只小鸡。她从前就知道林淼淼个子小,体重轻,可是当在这种情况下再仔细打量对方的时候,竟然又生出一种面前的女孩是如此渺小的感觉。
这个从出生家境就优渥,在赞叹和夸奖声中长大的女孩,从小就被规训只要做好自己自然会有一大帮人在她身后追随着她的女孩第一次有了一种想回过头的念头——她不仅是自己往前走,同时也要回头,帮助身后一直跟随着她的女孩一把。
那些走不动的,跟不上的,忍着眼泪光着脚小心翼翼前进的女孩,被所有人忽视的女孩,心地善良的女孩,她非常愿意对她们伸出援手。
前进的道路上不只是她自己。
眼前的路当然没有因为她忽然的顿悟而解开,只是在黑暗里,两个女孩紧紧相握着的手似乎是牵的更紧了,这一次她的责任感不再是社会上教导的只要对自己的未来抱有责任感而已,她一直都觉得那样是不是有一点冷冰冰的?又觉得冷冰冰只是自己过于美好的幻想衬托出来的,毕竟社会上长此以往的运行规律经久流传,也是存在即合理嘛。
但她现在懂了,一个人终其一生都会很难遇到一个同生死共富贵的朋友,所以只有对自己的未来抱有责任感才是比较现实的,她以前也没有,即使有一个温暖世界的幻想无济于事,可是现在她有了,她就不会再恪守老旧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