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狄春道,“那不是一物降一物嘛。你看,他就不提防我。这叫傻人有傻福。”
凤宁:“……”
这很难评。
出了城,凤宁便开始琢磨着给疯乌龟留记号。
昨夜她指尖燃起小火焰,被他摁熄在左手掌心里——那气息他肯定能认出来。
城外除了山,就是荒原。
狄春带头往北面飞掠,凤宁发现这条由车轮生生碾出来的官道十分眼熟。
她一面悄悄在右手边一株歪脖子枯树上点了个火,一面问:“这不是昨天去找奴隶的方向吗?”
狄春闷声道:“先不走远,在附近找安全的地方避一避风头再说。”
“哦……”
凤宁看着藏在三杈枯枝中的小火焰颤巍巍立住,安心地收回视线。
只要隔一段距离放个火,应该就能指路了……吧?
二人顺着官道一路飞掠。
狄春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凤宁便趁机四下张望,找地放火。
“他要是跟在身后,你能发现吗?”凤宁问。
狄春想了想,老实摇头:“不能。首座神出鬼没的,我也没见过他真正和人动手——见过他动真格的大概都在下面了,反正我没听说。但如果他是‘噬’,那他就可以达到你的‘无见’速度,也就是说不管你转身多快,他都能贴在你身后,让你看不见。”
凤宁:“……”
后脖子有点儿发凉。不过这个“无见”听起来好厉害,她也好想要。
她问:“那你怎么确定他不在?”
狄春嘿嘿笑:“反正没跟着。放心!”
“哦。”凤宁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找到一条缝,她随手捡一根枯枝插-进-去,点燃石缝。
也是。
凤宁想,男菩萨多奸诈啊,疯乌龟要是就这么大摇大摆跟来的话,肯定连个菩萨影子都摸不着。
就这么一路闲聊,一路留记号,两个人顺顺当当抵达目的地。
——奴隶营。
昨夜凤宁三人顺着奴隶逃亡的方向直接追去了南面荒山,并未靠近这边。
今日到了近处,才真正窥见它的面貌。
奴隶营建在水上。
这是一个死水湖,湖上用简陋的木头搭起棚户。
隔着老远,凤宁就被迎面扑来的浓郁味道熏得快要睁不开眼睛。
这种气味很难形容。一闻就知道,湖水一定是漆黑黏稠的,里面泡满了垃圾和排泄物,很可能连尸体都直接抛在里面。
稍微靠前便能看见,奴隶们住的地方,脚下只有一层薄劣的、满是缝隙的、摇摇晃晃吱呀作响的木板子,它悬在距离污水不到一尺的地方,人直接睡木板上。别说枕头被褥了,连块垫在身-下的破布单都没有。
但凡风浪大一点,黑水能直接渗过破漏的木板,涌到人身上。
凤宁惊呆。
这样的居住环境,已经远远突破了她的想象下限。
狄春解释道:“这种地方连凶邪都绕路,能省下夜间看护的人手。不然夜里上哪抽调这么多人保护奴隶?”
凤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