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对贺一鸣的控诉如刀般剜在人心上,令人心口作痛。
季倾宁早知小梅是有自己的苦衷,但真正见小梅垂着泪控诉时,还是忍不住心疼。
她不知这背后竟毁了一个女子十年的梦,更打碎了这女子未来所有的幻想。
她叹息一声。
与她一样心有不忍的,还有黎狸。
“所以你才计划了今日的报复?”
小梅却摇摇头。
“那时我已经认命,我也早知二公子子嗣艰难,所以本打算在这贺府了此残生。可上天就是这么爱开玩笑,满院子的女人,唯独我这个最厌恶他的,怀上了他的孩子。”
“哈哈哈哈!”
小梅再次大笑起来,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你说,这是不是就是造化弄人?”
这话既像是在问黎狸,又像在问虚空中的什么。
黎狸不知如何作答。
小梅显然也没准备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答案,继续自顾自道。
“可我这样身份的人生下的孩子,又是在这样恶毒的家庭,孩子出生后只怕依旧会和我一样过着身不由己的日子。我这一生已经没指望了,但我绝不能让我的孩子也这样,所以我故意将二公子子嗣艰难的事情捅了出来,让老爷夫人明白我这胎可能就是二公子唯一的孩子,必须立为嫡子。”
“我原以为一切都计划顺利,不想前几天却听说黎将军来退亲。我不知接下来的新主母是否如此好拿捏,又担心孩子将来会不会受虐待。越想,越觉得害怕,脑中不知怎么忽然想着只要二公子死了,不就没有主母也不会有新的孩子威胁我孩儿的地位?”
黎狸半是不忍,半是带怒地问。
“所以你就让阿大骗我到贺一鸣的别院,只盼着我到时与他玉石俱焚?你就不怕我和你一样认命吗?”
小梅却对她满眼信任。
“我早就听闻过黎二小姐的事迹,听闻你时常除暴安良,还为此被黎将军禁足两个月,是个烈性女子。所以我想着贺家唯一能掣肘你的那件事已经被黎将军查明,那你必不能再由着二公子欺压,定会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她的话如此的自私,可偏偏她的经历又是这样可怜。
令黎狸想恨,却恨不起来。
她脸上青白交加,最终长叹一口气。
然而不等她说什么,听完原委的贺尚书勃然大怒。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一切竟都是你的算计!你七岁便来我们尚书府做活,我们何时苛待过你?甚至教你读书习礼。至于一鸣疼惜你,那是你的福气,跟着他难道还比不上卖烧饼?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小梅在这尚书府忍气吞声十年,如今那知书达理的面具被一朝摘下,她再不掩饰,直接骂道。
“呸,不要脸的老货!你们让我书习礼不过是为了充面子,更是因为我自己机敏才有这机会。至于贺一鸣那不中看不中用的玩意,白送我都不要!”
直骂得贺尚书差点想不顾老胳膊老腿冲过来打她一顿,可一想到她肚里的孩儿,只好忍气骂道。
“你做出谋杀亲夫这等丑事还有理了?”
黎狸本就一腔怨气无处发,听闻此言只是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