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钦席回得匆忙，身上还穿着官袍。
一到后院，看到季倾宁、周氏二人便问。
“何事这么急着叫我回来？”
周氏正一腔苦楚无处伸，见了他急忙梨花带雨地上前。
“老爷，倾宁总说什么因为前些日子梦到了姐姐，所以要大办这次忌日，可我祭拜流程、东西都备好了，她却不满，非说要样样都用最好的。”
她将之前阿月递给她的那个单子给季钦席。
“老爷你看，这里面的东西价格都超出常价几成呢！”
季钦席粗略扫了扫上面的价目，果然如周氏所言，更气季倾宁就因为这点小事将他叫回来，不由怒道。
“胡闹！你娘素来节俭，你这个做女儿的行事却如此铺张，不是有违她的教导！”
他将单子往季倾宁方向一扬，册子在空中滑出一道抛物线便重重落地。
“没什么大事，我便回去了！”
周氏见季钦席如此动怒，不由暗喜，嘴角略微翘起。
想让她给白薇那贱人花这么多钱，门都没有！
如今有了老爷撑腰，看季倾宁还如何作妖？
季倾宁早已预料到季钦席没这么容易说服，但她也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面上不见慌乱，就连那册子也不曾捡起。
“且慢！”
季钦席不耐烦地蹙眉。
“你还有何事？”
季倾宁平日灵动如山间清泉的眸子，如今安静如深潭，没有一丝波澜。
“季丞相莫不是做丞相太多年，优渥日子过多了，便忘了从前家中艰苦时都是如何度日的？”
虽是个极简单的问题，却使季钦席脸色难看了好一会儿。
在他初入官场时，家中可谓一穷二白，在的地方也是很贫瘠，加上那时的他根本不敢捞油水，那点俸禄拿来一家老小生活堪堪够用，是白薇用自己的嫁妆贴补以及自己织布卖的钱，才使家中日子不至于难熬，反而餐餐有肉，还时不时能有甜食零嘴。
后来他由地方调入京中，积蓄不够购买宅邸只能先租了一间两进的小宅子，屋子虽小，在这寸土寸金的京中，每月租金也是不低的，亦是白薇贴补。
就连这如今这偌大的丞相府在购买时，白薇也出了一半的银钱。
这也是白薇出嫁时，安远将军府明明给的嫁妆极多，到季倾宁出嫁时却没剩多少，还要靠着聘礼以及其余想要巴结昭宁王府之人的添妆，才有了八十八抬。
可以说，白薇是季钦席最困难时的贵人，因着她的嫁妆和苦心经营，才有了他现在的日子。
这也是他明明对白薇没什么感情，却在发达后没有休妻的原因。
怕人戳脊梁骨啊！
这时他身后跟着的老仆忍不住开口。
“老爷，小的可否斗胆插一句话？”
这老仆与季钦席年纪一般，也是四十多岁，是府中老人，从季钦席还只是个穷书生时就跟着伺候。
因此季钦席对他也算得上客气，很快允了。
“说吧。”
老仆作了一揖。
“老爷可还记得二十年前，我们初来京中时，那时府中只有我、您、白夫人以及白夫从娘家带来的一个小厮与一个婢女，人不多，老爷您也每日忙着交接事务，是白夫人带着我们打点府中上下，记得那时为了找一间敞亮租金又便宜的院子，白夫人将整个京城都跑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