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涵蹦哒着进来了:“爸。”
他抓了一把枣,去水龙头那里洗。
姜潜想了想,叫住他:“小涵。你来。”
姜潜蹲下。说:“以后我死了。你能管你叔叔吗。”
姜子涵啃了个枣:“怎么管?”
姜潜:“如果你叔叔以后一直没有结婚,我要是先死了,你得给叔叔养老送终。”
“怎么养。”姜子涵问。
媛媛无语:“大过年的,你突然跟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是好兆头吗。”
姜潜回答:“他愿意你管,就接到你家。不愿意你管,就给送到疗养院去。每周去看一两次,让那里的医生护士知道他背后有人,不敢欺负他。”
姜子涵不以为然:“现在叔叔虽然没结婚,但都有孩子了,怎么还是我。那小朵干什么去。”
“当然还是你。”姜潜犹豫了一下,说:“她身体不好。再说,万一……她不想照顾你叔叔呢。”
“我收拾她。”姜子涵说。
姜潜嗤了一声:“回来就看见你跟个小哈巴狗似的绕着人家转,你收拾谁啊。”
“说自己儿子小哈巴狗。那你是啥?”姜子涵啃着枣说。
姜潜站起来蹬了他屁股一脚:“这个家我治不了别人还治不了你了?”
姜子涵就着他的脚劲儿跑出了厨房:“奶奶!”
许少卿手机上安鲤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对不起”。他看了一会儿,没回,就把手机放回兜里。
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望江桥。不过,和他想的不一样,这里并没有什么烟花。他才回忆起,一直以来江城里不许随便放烟花,只能在望江桥底下两边的平台放。可从去年开始,就通知说春节在这里也不许放烟花了。
他意识到,以前在老爸家可以听到低沉的烟花声,今年确实没有听到。
那安鲤是不是回家了?
他想来想去,还是拿起手机,拨了电话。
……得把刚才的事情掰扯明白。
关机了。
……
许少卿想,今天安鲤肯定不是故意关机,应该就是没电了。这个混蛋就不能换个手机吗。
他突然不知道何去何从,回爸那儿?想到刚才跟姜潜的对话,他不想回去。光是想到他就浑身无力。
虽然没有烟花,桥上竟也堆了一撮人,呜呜嚷嚷的。许少卿对这种事儿一向没什么好奇心,他就是顺着走经过。看见被围在中心的是个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流浪汉。
“我亲眼看见的!”他说起话来字正腔圆手舞足蹈,“就从这儿跳下去了啊。”
“刚开始在桥栏杆上坐了一会儿,我也看见了。”另一个人说,“我往他那边走呢,就看他一下子掉下去了。年轻轻的怎么这么看不开啊大年夜跳桥。”
流浪汉:“我这老骨头还活得好好的呢,他有什么看不开的呀。”
许少卿越走越慢,停住了脚,又走回来。他问那个流浪汉:“有人跳桥?”
“是啊。”
“是不是要报警啊。”有人问。
流浪汉:“有个当时在旁边的小姑娘报了吧,人都带走做笔录去了。我可不去。反正,下去横竖是死,捞也捞不到,有什么用。再见人就是浅金滩了。”
许也加入了询问:“多大年纪,是男是女?长什么样?”
“大概挺年轻的男人吧,长相看不清。”流浪汉说。然后他往桥底下反射着微光的江面瞅瞅:“冬天水流得慢呢。到浅金滩得好多天呢。全尸都没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