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图能以它要挟我,你大错特错了。”
世人关于前魔尊绯浊的说法众说纷纭,对于他的修为实力,有人说他是自负,有人则说是他对自己力量的绝对自信,因为事实上,他也的确拥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哪怕当年的大战他以铩羽告终。
某种层面而言,他确实目空一切,他藐视生命,藐视任何人的生命,包括他自己。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
挑起争端,与须流明相斗,都是为了引盛既舟这个幕后主谋出现。
“我和那些人的恩怨早有了结,”绯浊垂目看了眼下方的芸芸众生,生命何其脆弱,曾有无数在他手下轻易流逝,他不知在看谁,又或许谁都没看到,“现在,轮到你了。”
“今日断渡道,断的是你的生还之渡。”
话音响起的同时,一道迅猛的身形一掠而上,扬起的玄色披风猎猎,那道身影快如雷电,只手牵动蕴含万千杀机的血色黑雾,破开气流划过长空,直逼另一人。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的盛既舟也默许了这场玉石俱焚的交手,他抬起手正面迎击,一股远比对方更强大的未知力量自他掌心迸发,释放出的灵力浩瀚如泄闸之洪,震荡的威压无情地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力量被施展出的颜色,竟也是黑色的,是一种比淬魔更深更纯粹的漆黑色,宛如没有尽头不见底的深渊,神秘危险,不得靠近。
出乎意料,黑与白、清与浊的交汇和融合,居然依然是黑色。
所谓神陨之力,也许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东西,想要得到它的人趋之若鹜,引发无数争端和牺牲,最终剩下的,不过是一颗和它一样黑到彻底的心,以及早已全非的面孔。
在盛既舟出手的一瞬间,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煞人的紫电划破天际,天雷一如所料地劈下,这次目标明确,没有偏离半分轨迹。
刹那惊雷落下,刺眼的光芒映亮盛既舟表情可怖又带着疯狂的脸庞,“若无神陨之力,你我应该都会有完全不同的人生。”
两相全力的一击,果真力量悬殊,绯浊对自己的状况心里有数,吐词亦有艰难,“路都是自己选的,盛既舟,何必再自欺欺人。”
旁人视角里,只看见在两股力量短暂交接的瞬间,代表天道的震耳雷声伴随着紫电的强烈光芒,模糊了那大片区域,将两人最后的背影笼罩其中。
强悍汹涌的非自然威压生生逼退了周遭之人,而接下来的结局,不言自明。
岑渊旁观着这一切,心却始终很沉。
多出的变数使得那两人的行径都发生了变化,但在某种程度上,竟也算殊途同归。
殊途同归的是,无论是绯浊还是盛既舟,和原书一样,最终都难逃一死的命运。
如果不是巧合和蝴蝶效应,这会是天道于无形之中对于历史轨迹偏离的修正吗?
在这场动荡之中,莘回亦没能幸免,那么他自己呢?
若以天地为局,以断渡道这个战场为一盘棋,同样作为变数的他,在其中的定位,又会是什么?
耳畔纷扰嘈杂,雷声震颤,混乱之中,他隐约听见了盛既舟的最后一句话。
“无所谓,反正你们所有人最终都要为我陪葬,无论是成神,还是神陨。”
紧接着,他看见地面上与众人交战的万千亡灵开始一点点消散,不过须臾,就化为尘烟,若非余下满地狼藉,就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岑渊微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蓦然转首,看向刚才两人交手的地方,天雷停止了,光芒也渐渐消逝,在其之后,却难窥半丝半毫的人影。
所谓力量归还,是整个人由魂到体的献祭,不会留下任何存于人世的痕迹,这种场面,岑渊前不久才亲眼见证过。
此时此刻,时间仿佛凝结,雷声止歇,万籁俱灭。
无论是祝枫还是焚野,以及地面上其他众人,视线都紧紧停留在那处地方。
一道含带赤红的黑色雾气冲破天际,刹那,血蚀天穹,天光失色,天地震动。
神陨两极之力的归还,阴阳合一,清浊同体,两极生万物,逆向所带来的,却是毁天灭地的万物终结。
眼前一幕,恰似预示着天尽头的命定之限,而诸天静穆,袖手旁观。
果然,还未完全结束。
第154章天劫
连通剑冢的空间裂缝边缘开始扩大,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撕扯,仿佛要无止境地一直蔓延到天尽头。
裂缝口的白光早被漆黑替代,其周遭亦未能幸免,无论是乌云还是血红的天光,都被吞噬进那道如深渊般不断扩大的裂缝。
附近只剩下岑渊、祝枫及焚野,三人察觉到异动,早有预料地及时退开,远离了有坍塌之势的天际。
“无计可施了,”焚野明显知情一些事,声音低沉却平缓,看起来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们同归于尽,再无可应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