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渊又继续了刚才那个话题:“如果能顺利出去,我还挺想试一下游历四方。”
祝枫看了他一眼,“游历四方?”
“嗯,自从我来到这里,就一直待在流云宗,待久了就想出来看看,”岑渊目光掠过路上来往的行人,“想去到这个世界的不同地方,看看这人间万象,众生百态,究竟是何模样。”
祝枫的视线跟着岑渊移动,却没过于意外,他早就有所感觉,像岑渊这样的人,小小一个流云宗,又怎会留得住他?
祝枫道:“离开此处,离开流云宗,你也能真正做回自己了。”
岑渊:“嗯?”
“不必再以他的身份活着,受制于他的人生,”祝枫接着道,“自此,他是他,你是你,你不是流云宗的岑渊,你,只是你自己而已。”
岑渊顿了下,轻笑一声:“这么一想,我身份暴露,也并非全是坏事。”
祝枫眼神微微闪动,却像是有什么心事。
两人走着走着,听见前面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混杂在街上此起彼伏的人声中,尤为明显突出。
行至街道分岔口,声音越来越近,他俩相视一眼,一同朝吵闹声的方向拐去。
他们没走多久就发现了声音的源头,是一处宅院门口,正大门挂起了白色灯笼和布条,在风中轻轻摇动,起码有数十个人围在门口,七嘴八舌在大声争执着什么。
这还只是门口,门外街上还有不少行人停下来围观议论,杂乱又密集地围了几圈,把本就不算宽敞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过路的想挤过去都费劲。
但这自然对岑渊和祝枫无效,拥堵的人群对他们形同虚设,他们直接穿了过去,来到门口前。
走近细看才发现,被他们围在门口的,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面容憔悴,还穿着一身白麻孝衣。
“喂,孟家小子!”门口有人喊了一声,“你到底什么时候搬走!”
又一人道:“就是,你还要赖在这里多久啊?”
那少年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字咬牙道:“我爹才刚去世,你们就如此逼迫至此,你们还有良心吗!”
门口有几人听了心虚,说不出话来,也有人依旧不依不饶:“今天死的是你爹,明天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另一个声音厌恶地说:“你非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吗!”
少年勃然一怒,狠声道:“你们!”
祝枫作为旁观者,看得都不由皱起眉:“这些人未免过于嚣张。”
岑渊却说道:“不是嚣张,是惧怕。”
祝枫瞅了他一眼。
路边同样有人看不下去了,低声道:“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至亲刚亡故,他们几个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街边有其他人说:“一看你就不是住这附近的吧,你不知道那小子,邪乎得很。”
那人好奇地问:“啊,此话怎讲?”
另一个围观的人接道:“听说他出生之时天降异象,他母亲难产而死,他上头一个兄长一个姐姐,几年前接连因故夭折,这一次最邪门,他爹毫无征兆地突发恶疾,才几日人就没了,而且住他家隔壁的,也有好几个染了病,大夫根本瞧不出名堂,只有他毫发无伤!”
那人吃惊道:“啊?也就是说,他把他全家都克死了?而且还……”
有人打断他:“嘘嘘嘘,触霉头,别说了!”
“你应该猜出他是谁了。”岑渊对祝枫说道。
祝枫眉头皱得更深,静默不语。
就在此时,一顶前后簇拥了十几个人的华丽轿子,从街道岔口拐过来,被拥挤的人群堵在外面,被迫停下。
岑渊看向那顶轿子,“另一个主角,去看看吗?”
祝枫隐隐猜出些什么,深吸一口气,穿过人群朝轿子走去。
其实他也无需猜测了,因为祝枫在看到轿子前后那些人服饰的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家的轿子。
而正好在他离轿子有几步之遥时,轿窗的帘子被从内掀开,一个看上去也才十几岁的少女探出脑袋,问外面的侍从,“怎么停了?”
比刚才桃林之中还要年轻一些的祝岚,看上去比祝枫还小,脸尚未长开,除了漂亮之外,还带着一分独属这个年纪的稚气,但仍能凭模样认出是谁。
相比之下,刚才门口那个少年,和几年后的差别就太大了,祝枫一开始根本没认出来。
“小姐,前面好像有人在闹事,围了好多人,完全过不去。”轿旁的侍从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