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渊木着脸背过身,良久才蹦出一句:“看来你当真对他恨之入骨。”
莘回嗤笑一声:“如果一个人这样毁了你的一生,你也会恨的。”
岑渊眸光微暗,此前的部分疑点,如今联系起来,反而能说通了。
原主是因为擎霄的同劫蛊,才会性情大变,有了原书剧情的种种行径。
那么沈卓长时间以来对他的隐隐包庇,许筱在无涯洞外说的那番话,还有上次楚茗最后问他的话,或许就有迹可循了。
为什么他穿过来后言行和以往大相径庭,却没惹得他们过多怀疑。
兴许是因为,原主在刚拜入寂衡峰的那段时间,性子也没那么坏。
同劫蛊致使中蛊人记忆缺失甚至混乱,所以他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却凌乱散碎,很难串联起来,此前那么长时间,他一直未发现什么异样。
风未止,雪未歇,寒风裹挟着雪粒横冲直撞,如飘絮般闯入亭内,打在唯一站着的那道背影上。
不知过去多久,岑渊开口道:“讲讲你的详细计划吧。”
莘回注视着面前的背影,“你答应了?”
“不过为了争得一线生机罢了,”岑渊转过身,“死过一次的人,总归要更惜命些。”
莘回眼里多了几分深意,低声道:“或许我们确实有缘。”
亭内人一站一坐,站着的人无声一笑,但那笑只是淡淡的,不带什么温度,和周遭飘扬的风雪融为了一体。
*
已近正午,天际的日光勉强透过云层,洒下人间,驱散了些许落雪的寒意。
亭内还是坐着刚才那名灰袍男子,除此之外却再无他人,刚才披着斗篷的来客,早已带着他的油纸伞匆忙离去。
亭中人,还在等人。
不多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岸边,迈着步子,正朝亭子的方向走来。
那人没有撑伞,空中落下的飘雪却尽数绕过了他,自他身侧而过,不沾衣袖分毫。
耗费法力就用来屏退这点风雪,也没谁了。
莘回看见他,没有站起来,脸上表情却明显放松了一点。
“谈完了?”彦苍几步跨进亭内。
“谈完了,”莘回看着他坐下,“你不是一直在听吗?”
彦苍动作微顿,很快若无其事道:“我仍不懂你们的关系,那人夺舍了你,你是那个人却又不是,究竟何意?”
“你用凝魄盏,应该清楚这些,”莘回道,“我曾经是那个人,但不是在这个时空,而在我的时空,我已经死了。”
他说着,看向彦苍,继续道:“有个人在我死后,凝结了我的魂魄,但魂魄仍然不完整十分虚弱,此后,我的魂魄就一直在时空裂隙中飘荡游走。”
“恰巧那人在这个时空夺舍了我原来的身体,被挤出身体的残缺魂魄与我同源,和我融为一体,补全了我的三魂七魄,然后我在一具阳寿将至的身体里苏醒,也就是现在的我。”
“我并非没听过时空论,不过真正一见,倒是挺不可思议,”彦苍眼中升起一丝兴味,“所以你知道赤元伞的位置也是因为过往经历?和我做交易借凝魄盏集魂,是为了适应你的新身体?”
“后面的你都知道了。”莘回耸耸肩。
“那个凝结你魂魄的人付出代价不小吧?”彦苍漫不经心随口问道,“凝魄盏也能凝魂,但要耗费使用者大量修为。”
“他还牺牲了自己半数魂元。”莘回声线略低沉,目光停留在彦苍身上,又好似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看来你们关系很深厚,”彦苍眉梢微挑,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不过既然这个世界只是时间不同,你没想过去找他?”
莘回眸光微垂,静静道:“这个时间点,我和他还不熟。”
“原来如此,”彦苍微微颔首,又问,“关于同劫蛊,你知道解法吧,之前有人帮你解过?”
莘回看着他,没有说话。
“最后你给那人的东西,还有说的那些话,我可没告诉过你。”彦苍神情还是淡淡的,话语里却带有几分隐约的强硬。
莘回知道彦苍用法术从头监听到尾,只道:“我无法回答你的所有问题。”
彦苍听出他的拒绝,也不恼,又变成一脸无所谓,轻飘飘道:“随便你。”
“不过我真挺好奇,帮你解蛊的是谁,传授擎霄返冥术的又是谁。”他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