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此处烧有地龙,她不再有生病的风险,这云大人非要莫名跟衣物过不去,也便随他去了。
云兆玉不说话,她便也不轻易开口,一进来便上手干活,低垂的眉眼看起来温顺极了。
还是云兆玉先沉不住气,偏过头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乔夫人今天怎么这么安分?”
还不是为了早点回家见孩子吗?
他明知故问,云湄懒得搭理,但又不能当真让他的话落地上,免得惹来侧目,是以,云湄酝酿了下,答说:“云大人案牍劳形,倘或妾再惹是生非,闹得大人愈加烦闷,岂不惹人嫌?大人说得对,请妾来不是袖手闲坐的,而是哄大人开怀的,自然得处处妥当些。”
云兆玉当然知晓她挂心女儿,才会如此俯首帖耳,但久违地能从她嘴里听到几句温言细语的软话,他确实高兴不少。
只是云湄没能想到的是,她的谨小慎微,反而换来他益发沸腾的折辱欲。她的话音将将落下少顷,人便被拉进了他怀里,探手来抚摩她的肚腹,感知其干瘪程度,在她耳畔笑问:“这个点了,乔夫人饿不饿?看在你今夜如此安分的份上,我带你出去放放风如何?”
他想到了一个定然能惹得她方寸大乱的点子。
她一不高兴,他便会更舒坦,想想都觉血液倒流,身心畅快。
云湄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观其眸中漾开的点点兴奋微光,一定不是什么好货就是了。
不待她开口问,云兆玉便揽她在怀,俯下身去,轻轻说与她听了。
云湄顿时毛骨悚然起来,脸上伪装出来的笑,登时便挂不太住了,不乏费解地重复道:“云大人是说,让我一个人妇,抛头露面地与你出入成双?”
她本能战栗,云兆玉将她抱在怀里,自然贴切地感知到了她的惊惶。他笑影愈深,“你不是说要处处妥当?反悔得真快啊。”
云湄咬牙,盯着他的眼睛简直要藏不住嫌恶,只能粉饰地偏开了视线。
此间并没有正经女主子、抑或是婢妾所穿的服饰,冬锋一收到出行的消息,思及乔夫人身上惟有从乔宅穿来的寝衣,便赶忙吩咐采买的婆子去成衣铺子买几件衣裳回来。
既然是出于羞辱,底下人便充分地揣度上意,不消半个时辰,便从铺子里买回些不三不四的清爽衣衫。
结果出乎他们意料,云兆玉对这些东西并不买账,长指在难以蔽体的衣料之间翻检着,扒拉两下很快收回,仿佛嫌脏似的。
只听他凉笑道:“这都是些什么烂货?”
采买的婆子、陪同的女使一时间风吹麦浪般跪了一地,抖抖瑟瑟。
余下的人承令,重新买办。
云湄冷眼旁观,心中轻笑。
对于这位云大人的道貌岸然,云湄已经懒得置喙。
既然都打算带她这个下属夫人出门游街了,还假惺惺地去计较这些末节做什么?
暗恨之中又生出些绝望来,开始计算昨日究竟有几位官夫人和官老爷见过她这位乔大奶奶的脸,今夜又会不会将她辨认出来,彻底落个颜面扫地。
不过在她思量之间,一个半脸面具扣来她头上,这般一盖,她便只露出精巧的下颌与红唇在外。
“倒是挺像你的,都是狐狸。”云兆玉收回手,掌着她的脸蛋,左右移了移,点评着这张红狐面具。
云湄如蒙大赦,压根没空深想他的调侃,临行之前凑去水银镜前细看,半遮半掩,倒也不大明显。
云湄极大地松了口气。
可是,间或瞄一眼身畔那个兴奋不减的
恶徒,云湄又深觉不妙,总认为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她换上体面的新衣,忐忑地随他出了宅子,乘车来到今晚的某处宴会所在地。
对于这种声色犬马的场合,云兆玉从不光临,府台家的四公子一瞧见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视了,觑着双眼趋近几步,结果迷离的灯彩之下人影来去流转,那一表人才的气度在华光普照之中无出其二,当真是云大人没错。
他赶忙上前揖了揖手,“今儿究竟什么风,把云大人给吹来了?”
又隐蔽地打量了云兆玉身畔那位丽服女子几眼,猜测是不是自家娘子所说的那位乔夫人。可惜对方狐面半罩,不光上半张脸,便连玲珑的鼻唇,也掩盖在了面具的阴影之下,时隐若现,教人瞧不明晰。
云兆玉开门见山地吩咐:“去把乔录事也请来。”
云湄浑身一震,倏然仰面看向他,被他强行牵着的手竭力扭动着挣了挣,却被他更深地拽进了掌心里。
云湄气馁,果然他就没安好心!
面对狐面孔洞之中射出的寒光,云兆玉只是笑笑,伸手绕过她的后项,身子倾俯下来,亲昵地替她紧了紧面具后的系带,操着掩不住兴奋的嗓音半真半假地安抚道:“乔大人与我同是京城里放下来的,揣着同一件使命,自然要相互扶持。这地方鱼龙混杂,各色消息最是易得,我是喊他来办公事的,顺便奖励你填填肚子,可没有旁的坏心思啊。”
第93章冠妻姓(十三)“真让他撞破了如何?……